第十九回 穆巧巧遇合兄长 燕婉凝痛哭命运

冰雪蓝琪儿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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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杨飞絮,沾惹着离人的相思。模糊的光圈儿,映照着这一片苍茫大漠。随着夏日的来临,大漠也会随后变为炽热。空中不见一只飞鸟,偶尔会听得到,大雁鸣叫的声音响彻天空。

    在大漠中,如果没有骆驼的话。就只能是深一脚浅一脚的挪动,刚刚印下的脚印。随后便会被流沙掩埋,巧巧回身,看着细软的流沙。不觉感到分外害怕,她没有马匹,更没有骆驼。

    想要逃离家门,找寻哥哥是她唯一的念想。她咬了咬牙,拎着宝剑艰难的行走。不知走了多少天,她才可以看得到满天的飞絮。这就意味着,离通化镇不远了,在哪里可以换得一匹马来骑的。

    烈烈的风,吹袭着她的脸庞。将她的青丝,吹得来回拂动。她挽一挽头发,打好小背包,继续往前行走。她不是一个懦弱的女子,她从来都只会是坚强的。纵然沙漠中会有大风,会有流沙。

    既然经历了那么多,就应该离春天不远了。只是才走了几步,就觉着眼前发黑。她已经两天没有进食了,仅有的半杯水,也被她饮的一干二净。遥望着飞絮漫天,她觉着快要走出大漠了。

    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巧巧还是坚持了下来。毕竟这个时候放弃,只会前功尽弃的。这样想着,她便弓着身子,一步一步的艰难行走。她相信,只要每走一步,就会离哥哥近一步的。

    事实果然如此,当她气喘吁吁的来到小镇。眼前出现的,是那座小巧的玉池人家。小的时候听父亲说起过,玉池人家是大漠上的一家客栈。这里来往人员虽然繁杂,却是客商们的歇脚之地。

    在这里,应该可以打听到,有关哥哥的下落吧。她跨过门槛,巧巧可以听得到里面嘈杂的声音。一个穿红衣的女子,正在柜台后算账。一个店小二,在热情的招呼着客人。

    “来一壶茶!”巧巧坐在椅子上,高声喊了一句。初晨此时刚刚从后院回来,看到巧巧一身风尘仆仆。便知是从大漠而来,遂笑着道:“姑娘一路辛苦,一杯茶润润嗓子……”

    她一时口渴得厉害,直接拿着水壶往嘴里灌。一旁的初晨看见了,不觉佩服她的豪爽之气。忙又换了一壶:“姑娘小心,慢慢喝。”巧巧喝了两大壶茶水,便抹了一把嘴,张口询问哥哥的下落。

    本来她是想着,初晨一定会告诉她的。可是她不知道,因为这里比较繁杂。所以初晨为了保障客人的安全,绝口不提所知道的事。除非是亲近之人,或者是能够提供什么线索出来。

    如此一来,巧巧这里的线索便断了。她拿出一叠银票,交给初晨道:“他是我的哥哥,离家好多年了。希望老板娘,可以帮帮我……”看着巧巧渴求的眼神,初晨却还是收了手。

    听着巧巧讲述她哥哥是样貌,聪明的初晨,自然想到了穆辰轩。记得以前,穆辰轩就对自己说过。他有一个妹妹的事情,只是初晨还不确定。她便推辞了一番,转身回去问个究竟。事关客人的隐私,她不能够自作主张的。

    午后的时光,慵懒悠长。单薄的阳光,照映在客栈的窗子上。像是一卷泛黄的诗集,安然的游走在这片蔚蓝色的回忆中。昏黄的天空,涂抹着远处绵延起伏的山峦,仿佛一轴珍藏多年的画卷。

    泼墨几点,柳絮静默。客栈点缀出画卷的动态,几只飞鸟,欢呼着回巢。一切如此恬淡,让人不忍呼吸。生怕打破这片,安逸的生活画卷。巧巧也从未,见到过这么美丽的大漠之境。

    倘或不是大风或是流沙,她真希望和哥哥生活在这里。可惜她的哥哥在哪里,她都不知道。初晨走了以后,再也没有回来过。独剩巧巧一人,百无聊赖的坐在桌案前,托着腮打发时间。

    有的时候,她会想起望月楼,想起楚君颢。还有那个伤害自己的萧易寒,但不管怎样,他们都不可能,代替哥哥在她心中的地位。正在她想的出神的时候,却忽然听得一阵脚步声。

    紧接着,便是一阵熟悉的笑声传来:“果然是小妹来了么?我这不是做梦吧?”寻声而望,果然是哥哥穆辰轩无疑!巧巧顿时来了精神,陡然之间跳到穆辰轩身边,开心地像是一只鸟儿。

    兄妹再次相见,虽是时隔多年。却是分外亲切,巧巧搂着穆辰轩撒娇道:“哥哥走了这么多年,让巧巧好生挂念……”还是那个可爱的小妹,穆辰轩笑着点头,很是快乐满足。

    以前总是想起小妹,想起家乡。他本想着安置好尺素,这便回家去看看的。没想到巧巧来找自己了,也还真是巧合。穆辰轩抚着她的小脸,爱怜的说道:“这几年过得可好?父亲呢?”

    “不好不好!”巧巧撅着小嘴,摇着穆辰轩的手道,“哥哥不知道,自从你走了之后,咱们家变化可大了……”听着巧巧叽叽喳喳的声音,一旁的尺素很是羡慕,羡慕巧巧能有个知心的人。

    本来安静的客栈,此时被巧巧的笑声打破。阳光下,巧巧笑得很快乐,穆辰轩也是快乐的不知所以。世间最幸福的事,便是亲人相逢。可不是么,就连尺素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这个时候,初晨端着酒壶走过来。笑着说道:“既然你们兄妹重逢,咱就应该好好庆祝一番的。”她说着,便又要小二烧了几个小菜。又吩咐下人,去唤来晚妆,大家好热闹一下。

    于是小小的桌子,围着坐了五个人:巧巧,穆辰轩,初晨,尺素和晚妆。觥筹交错,笑声不断。玉池人家这里,好久都没有这么热闹了。初晨和巧巧,还有穆辰轩举杯豪饮,让人羡煞。

    “这是我妹妹晚妆,一直在外面接货,”初晨一边饮酒,一边不忘给巧巧介绍,“她是穆公子救下的,唤作尺素。”“我们认识的!”巧巧端着酒杯,起身站在尺素旁边,一脸醉醺醺的样子。

    怎会不认识呢,那个时候在穆府。巧巧见过尺素,是一个心事很重的人。她拍了拍尺素的肩,晃着脑袋道:“素姐姐,你怎么不喝酒?”她说着,就要给尺素倒酒。却被穆辰轩拦下了。

    “小妹醉了,尺素她最近心情不好,你就不要让她喝酒了,”穆辰轩说着,扶着巧巧坐下。巧巧从没见过,哥哥会对陌生女子这么好。心里不觉有了微微妒意,自己竟是连着饮了四五杯酒。

    蓦然回首,每一段回忆。一一浮现眼前,像是一本故事集。将每一幕故事,串联的恰到好处。遥望一幕斜阳,辉映着整片天空。染红了正在看书的婉凝,那时的她,伤心的以泪洗面。

    桃花树下,轻轻萌芽着一春的魅力。枝头的鸟儿,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在婉凝听来,却是那么羡慕它们。至少它们还拥有飞翔的自由,想去哪里都可以的。不像她,只能够听从君颢的安排。

    因为君颢说过,他会跟着林一凡提前回到东麓。要她留在江城,拿到兵符在说的。而且萧易寒也不会怀疑,毕竟他所真正希望,是婉凝留下的。对于这样的决策,让婉凝有些害怕。

    才刚刚体会了重逢的喜悦,怎么又要与君颢分开。她不想这样,她希望可以和君颢一起离开的。就算不可以,也不要把她一个人留下。这对于她来说,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暮色微微照应着水池,园子里很安静。可以听到花瓣落地的声音,她轻轻拈起一片落梅。不觉叹息命运的不公,曾几何时。她也在宫里苦苦挣扎,被他人欺压至深的。好不容易,她才逃离命运的不公。

    而今又要重蹈覆辙,她微微闭着双目。只觉着脑袋有些昏沉,身后一双大手。轻轻揽着自己的腰身:“凝儿,我会陪着你,一辈子……我们再也不要分开……”这句话真好听,婉凝有些陶醉。

    尽管是一段虚假的安慰,婉凝还是喜欢听。这样的许诺,像是冬末的残枝。终究要被春风吹落,作为大地的养分。她知道,知道君颢是安慰自己的。所以她不想拆穿,只想用心去聆听。

    耳畔处,是他粗重的呼吸。他将脑袋,深深埋入她的脖颈。吮吸着她的一片芳泽,让她浑身一阵酥麻。在初春的暮后,她多么希望时光可以停留。停留在这一刹那,哪怕一刻钟也好。

    回身看着君颢深情的眸子,她不觉依偎在他的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她感觉很是温暖。“君颢,我不想跟你分开,”婉凝实话说出口,希望君颢可以改变主意。可是为了家国社稷,君颢主意定下了。

    因为宫里的江苓嫣来信了,她要萧易寒尽快。不然君琰,就要做那个斩杀功臣的皇帝了。这个消息,被林一凡打探而来。所以君颢才临时做了决定的,他希望婉凝可以理解自己。

    听着君颢的分析,婉凝慢慢平复心绪:“好,既然你有了主意,我也不便强求。但只是此番前去,你要小心才是。”她的眼神渐渐黯淡下来,没有了先前的喜悦,心情降到了零点。

    从她的话语中,君颢可以听到她的心碎。可是为了江山,君颢不得不这么做。他不会轻易放弃的,否则便会前功尽弃。不想婉凝忽然甩开他的手,冷语道:“江山社稷!难道比我还重要么?”

    她真的生气了,君颢还是第一次,看到她生气的样子。心里也很是不舒坦:“凝儿,你是要一个识大体的人。我答应你,等我坐稳帝位。便与你白首偕老,可好……”

    一生之中的许诺很多,却总是难以实现。婉凝咽下苦涩的泪,转身离开。眼前却是一片模糊,婉凝的心儿漏跳了几拍。纠结着心儿,慢慢的抽身回房去了。只怕是待君颢夺回皇位,她就真的失明了吧。

    青山绵延,剪不断思念如水。苍山斜阳,画不尽一方完美画卷。提笔欲写词,一字一伤心。素手撩拨琵琶弦,弦弦让人肠断。肠断伤心处,花落水流红。园子里,有梅花落下,纷纷扬扬。

    随风交织,翩然凌空,惊飞花无数。琴弦处,流淌成一片伤心河流。指尖下尽是回忆味道,悠远绵长。回想着那天在园子里的对话,着实让人心里难受。难道作为一个女子,就没有选择的余地么。

    苦苦痛痛,爱恨纠葛。都只会让人心碎如初,琴弦下的相思。像是一壶老酒,散发着苦楚的回忆。确是让婉凝,想起了后宫中的那片莲香苑。暗香纷飞,似乎要将记忆,带回几个月前。

    微闭双目,想着君琰与丽妃之间的纠葛。不觉让人心生憾意,世间之情也不过如此。当一个人,无法挽留这段感情的时候。都只会是扼腕叹息,也不知道这个时候的君琰和丽妃,又会怎样。

    “在权力面前,大约只有舍弃****,”这是君颢对自己的回答,每次想着这句话。婉凝都会心如刀割,这就是她的付出么。真是可笑,原来为了权利。真的是可以让人变心。

    难道萧易寒也是如此,婉凝不相信。不相信权利和欲望,真的是沟壑难填!她手指下的琴弦,拨弄的越来越快,将落下的梅花花瓣。划破的几剩全无,空留下一抹暗香还在游荡。

    一滴血,在琴弦和指尖处,缓慢滑落。随着微风荡漾,像是尘世间最悲痛的苦涩。她不信,为何世间****。在权力面前,会变得分文不值。难道就没有人,肯为了情感付出一切的么。

    微风撩动着她的心思,让她难以平复心境。一滴晶莹的泪,滑过忧伤的面孔。宛如一株甜美的栀子,纯净安逸。君颢让她接近萧易寒,无非是要拿到兵符。这样,算不算是一种利用。

    一旁的纤云看得不觉心疼,婉凝的纤纤十指。被琴弦划破,渗出点滴血痕。沾染了血泪,染红了梅花。君颢说要她留守江城,直到拿到兵符为止。难道她所期待着的,竟会是与君颢的再次分离?

    “凝儿,”君颢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回响。婉凝不觉双手按住琴弦,只闻得琴弦发出低沉的沙哑。像是冰泉冷涩一般,戛然而止。她扬起满是泪痕的小脸,望着君颢的瞳眸。

    那一双眸子,好像寒夜里的星星。却总是让人捉摸不透,究竟哪一颗才是自己的思念。其实已然无谓,至少在婉凝看来,她什么都看不到了,等待自然皆已成空。在君颢的心里,自己终究敌不过权利二字。

    起初可以为了与他相遇,她苦苦熬过了漫长的等待。本以为可以,得到君颢的温暖怀抱。却不曾想过,幸福来的太快。快到她连抓住的机会,都不曾拥有。梦境一般,消散久久。

    他伸出手来,缓缓擦拭她脸颊处的泪滴。眼眸处,尽是不曾有过的关怀。婉凝看着他如此深情,不觉上前抓住他的手,含泪问道:“君颢你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在乎过我?”

    模糊的泪水,萦绕在婉凝的心头。她的脑袋有些昏,眼皮也有些发涩。哭着哭着,眼前的景色。竟是变成了一圈儿白光。她努力睁大眼睛,却是眼帘发昏。刹那间,所有的一切化为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