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回 伊芙辛酸自苦楚 婉凝独落伤心泪

冰雪蓝琪儿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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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尽头,何处有香丘?雪落无声自是愁,梅瓣朵朵、为谁回眸。只愿一世情深缘浅,奈何今生红颜瘦。西郊别苑,高楼深深。一抹倩影为谁候,无奈苦涩相思,随风相去。

    精致的宫阁,对于伊芙来说。却是一座华美的坟,空空剩下淡淡的眼泪。她想起君颢那双漆黑的眸子,不觉怦然心动。一碗奶茶,是伊芙对君颢浅浅的期许。无奈她却是,一厢情愿。

    独自椅座在软榻上,望着窗外那盏孤月。好像是君颢冰冷的心,却怎么也捂不热。突也其端热乎乎的奶茶,放在桌案上。正要悄悄退出去,却听得伊芙忽然说道:“也其,你说他会不会在乎我?”

    忽然听得伊芙说这句话,突也其只当是做梦。他眼中的伊芙,从来不是这个样子的。怎么今夜听来,语气分外悲凉。突也其最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慢慢走向伊芙,平静道:“公主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可我也是女人,”伊芙转过头来,看着突也其说道,“也其,我想我是爱上了他——楚君颢。”“公主还是以国家大事为重,”突也其听了,心儿一疼,还是劝解着,“毕竟公主,不是真正的胡族公主……”

    一片雪花,轻轻飘落进屋子里。却很快,被屋子里暖暖的火炉所融化。这个时候的伊芙,尚且不知。自己不过是将君颢,当做某个人的替身罢了。而那个人,却远在边关,让伊芙倍感失落。

    “公主累了,”突也其不想伊芙,就此陷入情感危机。而且万一被君颢发现,胡族公主被暗杀的消息。那么他同伊芙,都不会有好下场的。“算了,”伊芙收回了眼眸,对突也其挥挥手,“你回去吧,我也要休息了。”

    看着伊芙落寞的身影,突也其越发心痛起来。作为伊芙的贴身侍卫,突也其可谓是恪尽职守。因为伊芙是公主,突也其一直警告自己,也唯有默默守候。哪怕伊芙要他死,他也是无谓。

    他只是希望伊芙幸福,仅此而已。回想起来那场大雪,看着伊芙的眼泪,他也很满足,毕竟这是伊芙为自己流的泪。他不会后悔的,“也其!你是个胆小的男人!”伊芙的这句话,突也其一直一直都记着。

    伊芙满眼含泪,却希望换来他的一句“爱你”。无奈,突也其只是自觉卑微,不肯透露自己的半点心事。伊芙的泪水,随着雪花纷飞,带走了那场无尽的伤痛。一场旧梦,换来的,不过是突也其的忠诚罢了。

    是的,他是个胆小的男人。他是伊芙的贴身侍卫,他配不上她。也无法,给予伊芙任何幸福。只有在一处角落里,看着伊芙或笑或哭。这样的初冬时节,这样的静默守候,也便足矣。

    “明天就去觐见太后,”突也其又不免,提醒了一句。伊芙微微点头,突也其这才缓缓关上了门子。一壶暖酒,一把长剑。是突也其守候在伊芙身边,所携带着的仅有的物件。

    早晨醒来,雪花洒落大地。伊芙推开窗子,看着满眼的粉妆玉砌,很是清爽宜人。她穿好衣服,披了厚厚的羊毡大氅。这才下得阁楼,招呼守候在一旁的突也其。赶往重华宫去。

    一路上,伊芙边走边问:“你可打听清楚了?太后果然是在奉天寺?”“听闻过了冬至,就会回宫,”突也其淡淡的回着。路径旁,是高大的青松翠柏。在雪中,越发显得笔直挺拔。

    重华宫的廊檐下,王连英正在外候着。伊芙便知道,是君颢在里面。她的心头一阵欣喜,昨夜还念着呢。可巧今儿就就来了!她掩饰住内心的喜悦,慢慢的掀了帘子进去。

    “你在外守着吧!”伊芙忽然住了脚步,转身对突也其说道,“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进来!”他被她的话一下子惊住了,以前不论伊芙在哪里。就是在正阳殿,突也其都会追随左右的。

    那一刻,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也许伊芙,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尽管,她不是真正的胡族公主。但倘或君颢负了她,他突也其一定不会,饶过君颢的!寒风袭来,他却觉着心都是冷着的。

    绕过大插屏,便是内室了。远远的,就可以听到皇后和君颢说话的声音。伊芙整理了一下妆容,这才缓步走进屋来。皇后见了伊芙,心儿一沉。却又因为君颢在旁,唯有带起笑意:“公主来了?快坐下吧!”

    侍女扶着伊芙,坐在用皮褥子铺就的椅子上。又端了杯茶水,伊芙笑着对皇后说道:“娘娘上次说,要我见太后来着。只是不知,这日子定在什么时候。我也好回去准备准备……”

    “想是公主听错了,”皇后连声否认,“本宫并未许诺此言,况且太后最不喜欢有人打扰。”“可是芙儿却听说,薛美人就去拜见了太后的,”伊芙记着突也其去调查过,不会有假的。

    听了伊芙的话,皇后顿觉这个伊芙不简单。宫里的细小事情,她竟然都知道。绝对不能让她进宫,见了太后的。于是皇后莞尔一笑:“妹妹孝心可嘉,只是我东麓有宫规。册封为妃之人,才可觐见太后的。”

    “皇上,”伊芙忽然把脸转向君颢,希望君颢可以做主。果然,君颢起身,上前对伊芙说道:“公主既有此心,又入宫多日。那朕就封你为妃,也好,巩固我东麓与胡族之盟好……”

    他的语气淡然,像是故意针对皇后似的。“慢着!”皇后忽然阻拦下来,慢慢的对君颢说道:“素来选妃入宫,必然要身心健康之人。公主如今身患恶疾,其能够入宫为妃?”

    什么?有恶疾?伊芙顿时来了无名怒火:“皇后娘娘,芙儿自幼身体康健。怎会有恶疾?娘娘莫要无中生有!”“公主难道忘记了,”皇后慢慢的走向伊芙,低声道,“上次御医诊脉,就说公主恶疾缠身?”

    听了皇后的话,伊芙满腹怨气。却又不能说什么,她看着皇后一脸的坏笑,顿时心中来气。刚要开口辩解,却被皇后抓起胳膊:“皇上请看!她已经恶疾染身,如何还能入宫为妃?”

    那满胳膊的红斑,让君颢看了不觉倒吸一口冷气。如果君颢猜得不错,这必是天下奇毒——狼毒疮了。他冷眼看着伊芙,便对皇后吩咐道:“你是六宫之主,一切由你做主!”

    北国的雪,总是悄无声息的下着。时间,也总是周而复始的旋转。王连英悄声告诉了婉凝,今天重华宫发生的一切。末了还低声说:“奴才看来,这个伊芙公主栽在皇后手里,可就真的完了!”

    “反正她不是真正的胡族公主,”一旁的纤云听了,随后接口道,“王公公也太大惊小怪了,这也要对姑娘说不成?”“不是这个,”王连英摆手,又说道,“若不是皇后揭发她的恶疾,皇上就要封她为妃了……”

    这才是重点,不是么?婉凝听到这里,心里好似蜜蜂蜇了一下。分外疼痛,难怪,难怪这一整天。君颢都不来,原是在重华宫,与皇后讨论册封一事。她暗暗在心里嘲笑自己,还真是傻得可怜。

    “皇上——”纤云见了君颢走进来,立刻停下了言语。收拾了一番,才与王连英慢慢的退了出去。屋子里,静静地,只剩下婉凝纤弱疼惜的心儿,君颢看着她红红的眼圈儿,有些疼惜。

    君颢慢慢的坐在塌边,伸出手来,轻轻的抚着婉凝的小脸。虽然略微瘦弱了些,却看着比前几天,精神饱满了许多。他很是欣慰,尽管婉凝心心念念的是另一个人。

    可是君颢,却还是放心不下。“奴婢要休息了,”婉凝忽然说出这一番话来,尤其是那个“奴婢”,更让君颢心痛不已。看着她慢慢的摸索着被褥,又对他理也不理的样子,君颢便以为是那个人的缘故。

    “朕明日,就要封伊芙为妃,”君颢故意这么说,是要看看婉凝的举动如何。只是婉凝背对着他,让他无法看得见。虽然如此,君颢却还是看到了,婉凝微微颤抖的肩膀。

    见婉凝没有理会自己,君颢又说道:“元易斌已经配好了药,今天下午就会进宫的。”他停了停,见婉凝还是赌气不见自己。遂继续说道:“后日,朕就会离开皇宫,去往江城……”

    他的声音很是低沉,像是暗夜里的星光。躺在软榻上的婉凝,却对他的话语置之不理。他更是心情压抑,以为是自己不让婉凝见那个人。不幸,他绝对不可能,再让婉凝离开自己一步了。

    就像上一次,上上一次。都是留下君颢一人,独自守着那清冷的正阳殿。这次说什么,他都不会放走婉凝。哪怕婉凝苦苦哀求,他也不会心软。可是下了这样的决心,他竟是无法开的口去。

    “等等,”婉凝忽然坐起身子,慢慢的开口道,“皇上若然要去往江城,那便带奴婢前去,不知可否?”她想着,既然君颢那么在乎伊芙。那自己,倒不如离开的好,在江城还可以自由的活着。

    “凝儿!”君颢忽然坐下,抓着她的肩膀,心疼道,“朕的心意,你还不明白么?你为何,总是念着他?朕哪里不如他了?你说,你说啊!”他说的那么真诚,那么焦急,那么让人不忍听下去。

    婉凝慢慢的抚开他的手,平静的说道:“皇上既然,决定了迎娶伊芙公主。她能够照顾皇上,这样奴婢也就放心了……”她的话语里,尽是淡淡的酸楚。暗淡的眼神,夹杂着些微的泪水。

    风吹过,枉凝眉。一丝心痛一杯酒,百转千回,留下无尽憔悴。若只说北风迭起,但偏偏心冷如初。微微念着,那段******的回忆。还残存在脑海里,留下一念执着的伤痛。

    窗子被纤云推开,一股清新的雪花味道,慢慢的散落房间。“姑娘,”纤云欲言又止,她看了看婉凝失神的眼睛,不觉又将那些话语,生生的咽了回去。她不想,说出君颢离开的消息,她怕婉凝会伤心。

    彼时元易斌背着药箱,慢慢地走了进来。纤云不觉抹了一把泪水,笑着接过药箱:“大人辛苦了,今天就开始治疗了么?”“药已经配好了,”元易斌说着,便拿了一条白绫。

    白绫子上面,是淡淡的药香味。婉凝闻着闻着,一时之间,想起了君颢周身,那淡雅的栀子花香。“姑娘只需,将这条白绫系在眼睛上,”元易斌说着,就示意纤云,为婉凝系在眼睛上。

    “这条白绫上,是下官已经配置好的草药,”元易斌边说,边又拿出一味丸药,递给纤云道,”这是下官调配好的丸药,你记着分成三份,每天早晨、午后、晚间分别给姑娘服下就好。”

    看着这颗黑黑的丸药,倒像是纤云之前吃过的山楂丸。她不觉笑着问道:“只需要吃一天么?”“剩下的,下官过会儿再送过来,”元易斌因为正在调配,所以只能够送来一味。

    “纤云,送送元大人,”婉凝说着,便又转而对元易斌问道,“不知这要恢复多久,眼睛才能够看得见?”初次敷在眼睛上,她只觉双眼火辣辣的疼。像是辣椒进了眼睛似的,片刻之余,竟会有淡淡的薄凉。

    她也是好想快些恢复眼睛,好赶到江城,找寻萧易寒。她要问一问他,当年为何不辞而别。为何舍下她,远去边关三年都杳无音信。她只想得到答案,仅此而已。似乎萧易寒与她而言,不过是一个虚伪的承诺。

    可是当婉凝赶到江城的时候,她顿时意识到自己的鲁莽行径。险些害了君颢的性命,如果不是自己的私心,不是自己的贪念。她又怎会,眼睁睁的看着君颢被西戎俘虏?而成为西戎的阶下囚?

    萧易寒那副虚伪的面孔,彻底打碎了婉凝的幻念。她一直以为,萧易寒是有愧与她。可惜她错了,她以为萧易寒的心向着自己。可她哪里知道,人心都是复杂的。尤其是,面对权力和欲望。

    回忆散发着后悔的味道,婉凝不觉抚着自己手腕上得伤口。一时恍如梦境,可笑的自己。竟是会相信萧易寒的谎言,用自己的性命。去换取东麓的安宁!倘或回到二十年前,她绝对不会重蹈覆辙!

    “纤云,”婉凝说着,边摸索着要起身。“扶我去正阳殿,我想去见一见皇上。”纤云见了,忙走过去扶她起来。看着她往前走的样子,纤云不觉停住了脚步。婉凝觉察到了纤云的异常,一时也住了脚步。

    “姑娘还是,休息要紧,”纤云忽然说出这句话来,让婉凝很是生气:“我要见皇上,带我一起去往江城。你应该明白我的用意!”“可是姑娘,”纤云支支吾吾道,“皇后娘娘,在那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