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回 婉凝拒做宫中妃 苓嫣笑看戏中人

冰雪蓝琪儿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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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山妩媚,重峦叠翠。雪落其间,沾染一点颜色。画角飞檐,编织一段美好梦境。婉凝将镂空笼火,轻轻用火钳撩拨了一会儿。才重新盖上镂空雕花,以至于小银炭的热气,不会那么快就散去。

    一两小银炭,多则用上三五天。然而一般只能用三天,所以后宫只为太后预备下了。就连君颢和皇后,也是无法享用的。自从婉凝做了御前侍女,便争取这个机会,她为了君颢的身子着想。

    毕竟小银炭耐烧,并且散热效果极好。她拿起用小水壶,照例浇了窗台上的栀子花。又用小手帕,细细的擦洗着叶片。栀子冬天就会停止生长,可是正阳殿的栀子,仍旧是开出了花朵儿。

    这都有赖于婉凝的悉心照顾,看着婉凝如此认真,君颢的心里暖暖的。“皇上可知,栀子冬月开花,却是为何?”婉凝忽然这么一问,让君颢不觉停下了手里的笔。

    他慢慢的走向婉凝,随后看着那些娇嫩的叶子。摇了摇头,婉凝便笑着道:“惜花怜花更爱花……只怕是,来年春日开的会更旺呢!”她一面说着,一面用手抚着那片新开的叶子。

    火炉里的炭火,斜斜的照映在婉凝的脸颊上。那片细小的花钿,像是永远抹不去的伤痛。在君颢的心口,留下了深深的印记。“凝儿,谢谢你,”君颢看着她的神色,不觉缓缓开口道。

    听了君颢的话,婉凝不觉浅浅一笑:“奴婢身为御前侍女,照顾这些花儿是应该的。”“朕说的不是这个,”君颢走到婉凝跟前,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道,“你一直都在照顾朕,朕想要说谢谢你。”

    “皇上今儿怎么了?”婉凝一面笑着,一面蹲下身子,用小剪刀轻轻的剪下那些枯萎的枝条。君颢遂慢慢的说道:“凝儿,朕想着,要你做个贵妃。好替朕分忧解难,你看如何?”

    他的这句话刚落,婉凝拿着剪刀的手,微微有些颤抖。也只是片刻,婉凝便收了那些枯萎的枝条。微微起身笑着:“皇上曾经说过,要奴婢一辈子做侍女。难道皇上忘了不曾?”

    而且这番话,也不像是君颢的口吻。他说起话来,素来待人冷冷地,所以婉凝才会觉着是在开玩笑。也就没往心里去,仍旧是认真的梳理着那些花枝。不想君颢忽然抓住了她的肩,让她愣在那里。

    他的眼眸里,射出一道滚烫的目光。好像是,要将婉凝融入他的世界里。婉凝的脸儿不觉发烫,遂慢慢的低下了头去,“朕改变了主意!”君颢用命令的口吻,对她认真地说道。

    半刻,她才缓缓抬起头来。看到了君颢满含期待的眼眸,一时心儿都失去了节律。直到君颢离开的那一晚,婉凝的梦里,总会出现君颢的眸子。期待着,等待着,却换来婉凝的一声拒绝。

    “奴婢只想,终身侍奉皇上,”婉凝顿了顿,想起和亲的话来,不觉慢慢开口,“婉凝看惯了后宫争斗,不想卷入其中……”这是她的真心话,而且,这也是君颢说过的承诺。况且相对于妃子而言,侍女更容易长伴君侧。

    一碗温热的米酒,暖着君颢的心儿。他细细的揣摩着婉凝的话,也觉着甚是有理。遂不再追问下去。这样也好,起码有婉凝在身边,他更容易安心做事。只是他从未想到,最后他会与婉凝阴阳两隔。

    朱红色的毛笔,批阅着的折子,无不让君颢紧蹙眉头。看着被他扔得一地的折子,婉凝便知他心中有事。遂蹲下身子,将那些折子一一收拾整理。可是刚一放在桌案上,却又被君颢扔在了地上。

    婉凝探口气,只得重新拾起来。眼光却不经意间,落在一份折子上。一时好奇,她便细细的看了起来。竟是要求君颢冬月发兵,向西戎讨回仇恨。婉凝一时大悟,又随手翻看了几本折子。

    却都是一样的语调,难怪君颢会心里烦闷。他本不想再战,士兵死亡大半,粮草又短缺。若是再战下去,东麓怕是要亡国的。然而那些大臣,却像是受了君琰的蛊惑,都在吵着征兵再战。

    “难道没有一个人,与皇上一心的?”婉凝将折子放好,随口问道。君颢将一本折子,递给婉凝道:“也就只有陈书阁了。”看着这份折子,条理清晰,晓畅明白。应该是一个,明辨是非的臣子。

    婉凝看了一遍,便微微点头:“文采极高,只是不知,这个陈书阁却是何人?”“他的女儿是萍贵人,”君颢随口道,“想来他应该,是为了他的女儿,故而写这份折子罢了。”

    听了君颢说的话,婉凝的脑海里,立刻闪现出了锦祥宫中,萍贵人的样子来。不逢萍贵人相见,已经有七八天了。也不知道她境况如何,倒是丽妃哪里,生出许多事端来。

    可悲可叹之余,婉凝愈发觉着,自己的决断是正确的。以至于最后抱着君颢的牌位,看着惨死的萍贵人,还有孤苦而依的丽妃。她方才感慨着,后宫的妃嫔,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地位,而互相争斗罢了。

    这一切痛苦的根源,不过是个人为了各自的利益罢了。皇后是幕后的操控者,即便是得宠的苓昭仪,也最终难敌命运的轮回。“又或许,不是这样呢?”婉凝又看了一遍折子,对君颢说道。

    听着婉凝的话语,君颢不觉来了兴趣:“你来说说,里面有什么原因?”“陈大人文笔极好,”婉凝分析着,“奴婢也听闻,他曾与西戎交战过。故此他绝不会为了儿女私情,与军国大事做权衡的。”

    果然是说得妙,君颢心里有了欣慰之意:“没错,陈书阁在先皇时,就曾经带兵攻打西戎。而且,一举歼灭了他们二十万大军!此番他的陈词,必然是有他的道理的!”

    “而且皇上,还在等一个人,”婉凝忽然说道,“那就是萧将军,奴婢说的对也不对?”听着婉凝的言辞,君颢深吸一口气。点头道:“君琰一定以为,朕会责罚萧易寒的,可惜这次他错了……”

    其实婉凝提起萧易寒,是想着问问君颢,有关他的消息。可是看到了君颢愁眉紧锁的样子,她便将话收了回去。为君颢沏了一壶热茶,大着胆子问道:“奴婢听闻胡族要来和亲,如何不见皇上有一丝的准备?”

    梅瓣飘落,散落一地芬芳。天气向晚,风儿逐渐柔和下来。江苓嫣百无聊赖的撩拨着小手炉里的灰,慢慢的对一旁的侍女说道:“你是说,皇后正在准备和亲之事?薛美人也在那里?”

    那名侍女点头道:“奴婢亲眼所见,并不差。”“知道了,”江苓嫣挥挥手,对蝶儿说道,“去那些银钱来,赏赐给她。”蝶儿捧着一贯钱,递给那名侍女。她见了,忙眉开眼笑道:“多谢娘娘,多谢娘娘!”

    看着那名侍女回身而去,蝶儿便说道:“怎么和亲一事,奴婢从未听说?皇后倒是紧张得很。”“她是在奉承皇上,”江苓嫣挪了挪身子,歪在软榻上,“还记得上次,她诬陷本宫偷了和亲书么?”

    蝶儿点头,慢慢的回忆着:“是尺素姐姐说的,可见皇后是有心要陷害娘娘呢。”江苓嫣捧着茶杯,缓缓的饮了口茶:“不管如何,这和亲一事,是板上钉钉的。本宫倒要看看,她柳皇后如何应对!”

    “奴婢认为,目前只需要静静的等待便好,”蝶儿拢了拢火盆,笑着道,“也不知道,那个胡族公主长得什么样子。”听闻胡族公主的事情以后,江苓嫣心里也很难过。毕竟,又会多了一个敌对之手。

    然而她的夫君是天子,她从入宫开始,就必须要明白这个事实。听了会子,江苓嫣便说道:“你去拿来本宫的披风,本宫要去重华宫,拜见一下皇后。”她是想着,看看能不能从皇后哪里知道什么。

    一路上,不时地有风雪飘过。蝶儿举着小伞,替江苓嫣遮挡风雪。却不想,走到拐角处的时候。忽然有一道黑影,挡在了她的面前。她忙往后退了两步,大着胆子问道:“谁?胆敢挡住本宫的去路!”

    那个黑影便是林一凡,他想要证实一个问题。江苓嫣摇着头道:“本宫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尺素可是娘娘的侍女,”夜幕下的林一凡,一身黑衣蒙面,让人看了愈发神秘。

    江苓嫣连连点头:“是又怎样?如今她已嫁入王府,你去王府找她好了!”“我只想知道,尺素是不是自愿的,”林一凡低声问道,“亦或是,有人在逼她……”在林一凡看来,尺素出嫁定然有人在指使。

    看着眼前这个男子,还有他所说的那番话。江苓嫣立刻明白了八九分,她定了定神,笑着道:“本宫不过是小小昭仪,怎会有本事掌管侍女的离去?”她的一番话,让林一凡立刻想到了皇后。

    毕竟后宫是皇后在打理,江苓嫣这话没有错。同样的,她也将尺素出嫁一事,推到了皇后身上。因为她看着这个黑衣男子,似乎与尺素有着说不清的关系。而且他又能出入后宫,身份定然不简单。

    看着黑影消失,江苓嫣拍了拍胸口,冷哼道:“他在后宫还能来去自由,必定有个缘故!若是让他对付皇后,相信胜算会更大一些!”蝶儿也点头附和:“娘娘这一招,还真是高明。”

    重华宫里,皇后正在笑着,与薛梓若攀谈着什么。宫人通报,江苓嫣驾到的消息。薛梓若立刻起身行礼,江苓嫣忙扶她起身:“妹妹不必多礼!快起来才好!咱们都是一样的人呢。”

    “看到你们姐妹如此,本宫甚是欣慰,”皇后见了,不觉满面笑意。江苓嫣走到皇后跟前,笑着道:“这也多亏了娘娘福荫后宫……才刚听说和亲一事,但不知娘娘准备的如何,妹妹我也好帮帮忙。”

    皇后笑着摆手:“一切都已安排妥当,妹妹还真是客气……”她说着,便要江苓嫣坐下说话。又命侍女,给江苓嫣端了一杯茶水。江苓嫣笑着起身谢过,经过梓若的身边时,却假意失手。

    片刻之间,那滚烫的茶水顿时溢出。烫的江苓嫣不觉“哎呦——”一声,一旁的蝶儿赶过来看,故意大声道:“娘娘,你的手……”“不妨事儿,”江苓嫣挥了挥手,笑着道,“一点小伤,也不值什么。”

    “快让本宫看看,”皇后说着,便抚了抚江苓嫣的手。只见她的手指通红,其中还有点滴血痕。想来应该是碎瓷片所划伤的,皇后立刻吩咐侍女:“快传御医,给苓昭仪看看才是。”

    江苓嫣展颜一笑,看着梓若问道:“不知道方才,烫着妹妹没有?”“是本宫的错儿,”皇后竟然自责起来,“不应该给你们,沏那么烫的茶水。”听着皇后的自责,江苓嫣立刻心知肚明。

    这必然是皇后故意的,她要用滚烫的茶水。来对付自己罢了,江苓嫣心里越想越气,遂又向蝶儿使了个眼色。蝶儿便跪在地上,对江苓嫣说道:“娘娘的手受了伤,奴婢还要娘娘来端茶,是奴婢的错儿!”

    “你的手不是茶水所烫伤?”皇后连忙追问道,“本宫就在想着,茶水怎会烫出血来?”“不过是上次,在锦祥宫弹琴划伤的,”江苓嫣淡然道,“是嫔妾自己不小心,不能怨恨他人。”

    听闻是在锦祥宫所伤,皇后随即问向梓若:“可有此事?”梓若看到了暗自得意的江苓嫣,大约是怪自己帮了皇后。所以才对付自己的:“这要需要证据才好,嫔妾才可认罪。”

    说到证据,江苓嫣心里漏跳了一拍。当时只顾销毁证据,却忘记了这一条。她不觉上前,笑着对梓若道:“妹妹误会了,是本宫自己不小心。”谁知这时,江苓嫣却忽然歪在了地上。

    梓若还不知是何缘故,便听得江苓嫣连声委屈道:“本宫好心向你道歉,你竟然,竟然如此对我!”一招不成,又出一计。这是江苓嫣的主意,既然梓若不肯帮自己,那么就让梓若消失。

    “薛美人,”皇后看出了门道,冷着脸道,“本宫还夸你贤惠,如今你竟为了此事。对付苓昭仪,你这就搬回锦祥宫!”“娘娘误会了,”梓若连声摆手,满脸写着委屈的字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