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回 丽妃难过怎么过 燕婉凝惨遭诬陷

冰雪蓝琪儿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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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莲香苑里,早已经是枯荷藕败。此时的丽妃,早已经是心如死灰。她唯一的女儿,已经被皇后抱去抚养。尽管她知道宫规,却还是十分担忧小公主。侍女过来告诉丽妃,小公主发了高烧。

    丽妃再也坐不住了,她披了大红猩猩毡。冒着严寒前往重华宫,为了女儿,她必须要去重华宫找皇后问一问。重华宫内青烟萦绕,是丽妃熟悉的迷迭香。绕过大插屏,便是小公主的摇篮了。

    她慢慢走过去,看到了摇篮里熟睡的小公主。不觉心里喜欢,伸出手来抚了抚小公主的脸颊。不料这时,皇后忽然走了进来。见到丽妃逗小公主,遂厉声道:“谁要你来的?”

    “皇后娘娘,”丽妃不觉退了一步,躬身道,“嫔妾念着小公主,这才来看看。”哪里知道,皇后听了这话,立刻横眉倒竖:“你难道没看到,小公主正在睡觉么?”她边说着,边走过去看小公主。

    可是就在皇后看了一眼小公主时,立刻失声叫道:“来人呐!快来人!”于是便有两个小太监,立刻赶了过来。皇后指着小公主脸上的红斑,质问他们道:“谁来过重华宫?”

    “丽妃娘娘,”小太监口里吐出的字,让丽妃顿时疑惑不解。她忙着解释:“不可能!本宫是小公主的母后,怎么可能会,陷害自己的女儿?你们是不是,看错了?”

    小太监连连叩头,只说是丽妃没错。丽妃慌着摇头,声音都有些颤抖。皇后挥挥手,冷言道:“最毒不过妇人心,丽妃,你连自己的女儿都要陷害。本宫真不明白,你为了得到皇子,会这么做!”

    什么?自己要为了得到皇子,而专程陷害小公主?丽妃真是越发慌乱,口也有些凌乱:“虎毒尚且不食子,嫔妾怎会,怎会……”“够了!”皇后打断了她的话,怒道,“你先回去,以后都不要接近小公主!”

    不要接近小公主?丽妃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嫔妾,是小公主的母后,”丽妃的声音,越来越低。皇后却满是责备:“小公主有你这么狠心的母后,本宫怎会放心的下?”

    听了这句话,丽妃几乎是走不动路。皇后见此,遂吩咐侍女:“好生扶着贵嫔娘娘,顺便让元御医给她诊脉。”本来还要说什么的丽妃,也只有将委屈生生咽下,颤抖着回了莲香苑。

    一路上,丽妃因为心有所想。不小心滑了脚,摔在了地上。一旁的侍女因为是重华宫的,所以也没去理会。倒是君琰路过这里,看到了此情此景。遂责骂起那个侍女:“你没长眼睛?”

    哪知那个侍女根本就看不起君琰,所以回身走了。君琰只好亲自扶起丽妃,那一瞬间,丽妃似乎觉着仿若梦境。“琰哥哥?”丽妃的声音,有些微微的颤抖。她不敢相信,会是君琰。

    “以后小心一点,”君琰轻声说着,又为她抚了抚凌乱的发丝。丽妃再也忍不住,放声哭倒在他怀里。君琰愣了一下,方才缓缓拍着她的后背。雪落人间,盘旋着优美的瞬间,此刻只为君琰所有。

    淡然的雪花,轻轻飘落尘世。尺素奉了皇后之命,去了莲香苑看望丽妃,却遭到了丽妃的冷眼。丽妃隐隐约约听闻,尺素是要嫁入王府的。本来一个婉凝已心烦,如今又来了一个于尺素。再加上小公主患病,丽妃愈加的伤心难过。

    “本宫好好地,无需皇后和昭仪忧心,”丽妃冷冷的说道,却是咳嗽了三两声。尺素上前关心道:“娘娘误会了,此番前来,奴婢是带了元御医给娘娘诊脉的……娘娘也该,注意自己的身子。”

    不一会儿,元易斌便将药箱放在一旁。要给丽妃诊脉,丽妃却轻蔑道:“是不是,皇后娘娘要看看我,什么时候才会死?”听了这番话,元易斌不觉劝解道:“娘娘多心了,皇后也是好心。”

    丽妃不想说什么,她微微闭着双目。回忆着方才与君琰的相遇,只觉着恍如梦境。千言万语道不尽,那一刻的甜蜜相见。可惜君琰只是淡淡一句:“以后,好生照顾自己……”

    那一句,轻轻地滑过丽妃的心头。她的眼角不觉湿润,却逃不过悉心的元易斌。他缓缓开口道:“娘娘还需安心养病,切莫再伤心落泪。”他说着便开了药方,要尺素前去抓药。

    “你怎么还不走?”丽妃觉察到,周身还站着尺素,不觉心生厌恶。尺素听了,遂浅浅的笑着:“奴婢适才,遇见了王爷。”听闻这两个字,丽妃的心头微微一颤。她不觉睁开了眼,想要确定这是不是真的。

    看着丽妃期待的眼神,尺素才晓得丽妃对君琰的情感。可惜一个为妃,一个为臣。却终究,不能够在一起。就像是自己和林一凡,当初的开始,就是一个错误。林一凡,到底自己,究竟要怎样才好。

    丽妃没有说话,尺素却在她的眼眸里,看到了一丝丝的渴求。“今日奴婢,什么都没看见,却又什么都看见了,”尺素忽然这么说,让丽妃起了恼恨之心:“你这番什么意思?你都要做王妃了,还要怎样?”

    做王妃?尺素这才无奈的笑着。也许在外人看来,这不过是光鲜亮丽的代名词。她咽下辛酸苦楚,微微笑着:“奴婢不过是,想要娘娘的手帕一用……”丽妃忽然明白,她的用意。

    “小公主夜里总是哭醒,她到底是娘娘的亲生女儿,”尺素慢慢说道,“所以皇后要用娘娘的帕子,放在小公主床头。小公主嗅着娘娘的味道,睡得一定很香。”听尺素说这些话,丽妃心里很难过。

    可是想起白天里,皇后诬陷自己。丽妃便多了层警觉之心:“这次总不会,是皇后又要耍什么花招吧?”“娘娘若是不信,可以让元大人跟奴婢一起,送过去的,”尺素说着,看向了元易斌。

    元易斌也点头道:“娘娘放心,微臣定然送到小公主身边。”后宫都知,元易斌为人稳妥。丽妃也放了心,遂将自己的帕子给了元易斌。可是丽妃隐隐觉着,那里有什么不对劲儿。

    雪停风驻,老鸦盘桓。枝干苍劲,古柏悠悠。素手挽罗帐,昏暗停红烛。一席山河风尘间,谁人念着旧情殇。婉凝低着脑袋,跪在正阳殿的厅堂内,一言不发。周遭静寂了,可以听得到自己的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婉凝才听到君颢走过来的脚步声。她微微抬起头来,看到了君颢那双犀利的眸子。“朕要听你说,”君颢淡淡的说道,随后便将那张字条,扔在了婉凝的脚下。

    这怎么解释,开头的“阿凝”,除了自己和萧易寒以外。再无他人知道这个名字了,婉凝就是一百张嘴,也解释不清啊!“奴婢没有,”婉凝咬着唇,终是说出了这四个字来。

    看着婉凝如此回答,君颢的心很痛。以前看着婉凝和君琰一起,他就已经心生妒忌。他以为将她带在身边,或者是贬到浣衣局。就可以,断绝与君琰的往来。可是,这一个萧易寒,又该如何!

    “你与萧易寒,究竟是何关系?”君颢冷眼瞪着婉凝,渴求婉凝说一句“没有”。可是婉凝却如实回答:“他是奴婢的堂兄……”她没有说出其中的关系,她只怕再遭来君颢的疑心。

    可惜这层关系,也许早已注定。君颢不信的摇头,继续问道:“仅仅是,堂兄这种关系,如此简单?”“是,”婉凝使劲儿点点头,“奴婢念着堂兄,要为他做一身披风的。”

    很多年以后,她要为自己这句话付出代价。她没有说出江苓嫣来,也许她早就知道,是江苓嫣暗里做的手脚。却还是刻意隐瞒,隐瞒江苓嫣这个名字。如果说出来,结局会不会好一点。

    “朕就知道,你为何不会,对君琰动手!原是这个缘故,”君颢说着,便将披风和那张字条,随手扔在了火堆里。看着跳跃的火焰,一点一点的吞噬着那件披风,婉凝的心儿在滴血。

    或许她想要保留证据,故而奋力起身,竟是扑向了那堆炭火。将披风从火堆里,硬是抱了出来。随后又使劲儿打灭了上面的火星儿,一旁的君颢不觉看呆了。他从来没有,见到婉凝如此担心一样事物。

    就是自己送给她的血玉簪,她也从未带过。那一刻,君颢彻底明白了一件事情。长久以来,都是自己的自作多情。自己以为可以带给婉凝幸福,才要处处维护她,才要不肯给她卖身契的。

    他以为可以留得住她的心,可是他错了。半刻,他才慢慢的从衣袖里,拿出那张皱巴巴的卖身契。缓缓对婉凝说道:“拿去,你自由了。”他说的很是平淡,丝毫看不出任何表情。

    可是婉凝分明看到,他的眼眸流露出丝丝伤感。如果君颢能多说一句,或者是,倾诉自己的情感。也许就不会,被江苓嫣所利用。以致惨死街头,让婉凝抱憾终身。也许这一切,本不该发生的。

    重新回到冰冷的浣衣局,婉凝的心儿彻底碎了。她拿着那张卖身契,站在风口处。起初她以为,自己可以很开心,因为拿到了卖身契,可以离开皇宫,可以找寻自己的幸福。

    可是现在她才发现,原来她并不开心。那张卖身契,带着君颢淡淡的体温。君颢说,自己可以随时离开皇宫。不必答应他除去君琰,也不必追查什么证据。她真的是,自由了。

    冷清的水池,拂动着婉凝的脸颊。她轻轻从怀里抽出那根血玉簪,看着通体血红的簪子。她悲凉的笑着,他误会了自己。却又不肯,容许自己说一句解释的话。也罢,也罢!

    她一松手,血玉簪便随之滑落在水池里。水池泛出淡淡的水波,吞没了血玉簪。不消片刻,便沉了下去。真好,没有了这样的牵绊,婉凝的心儿也干净了。卖身契被她,撕得粉碎。

    仿佛是满天的飞絮,飘飘扬扬。“姑娘这是做什么?”纤云随手抓过来一片纸,疾步走过来问道。婉凝凄然的冷笑:“做什么?呵,纤云,我就要离开皇宫了,你说好不好?”

    “不好!”纤云抓着婉凝的肩膀,焦急地说道,“姑娘怎么不问问呢,皇上其实,是真心喜欢姑娘啊……”她努力解释着,“听王公公说,皇上夜里,总睡不安稳。总是唤着姑娘的名字呢。”

    是么,婉凝慢慢看向了纤云。凄凉的笑着:“那是王公公听错了,皇上他,有皇后,有苓昭仪,有萍贵人,有薛美人……”“姑娘!”纤云晃着她的肩膀,“王公公说,让姑娘过去看看皇上呢!”

    昨天才刚刚说明白,又要看什么?婉凝轻轻地摇了摇头,对纤云说道:“谢谢你,这一段时间一直照顾我。如今我就要走了,你要替我照顾好皇上……”婉凝说着,便呆呆的回了屋子。

    纤云看到婉凝失魂落魄,越发担心起来。她忙忙的追过去,却看到了那一扇紧闭的大门。看来婉凝是真的死了心,纤云拍着大门,喊着:“皇上如今也病了,姑娘就真的忍心?”

    许久,都未听到里面有回音。纤云慢慢推开门子,看到了婉凝伏在桌案上,不停地抽动着肩膀。她在低声哭泣,婉凝的心儿也被哭乱了。她拍着婉凝的肩,小声安慰:“姑娘莫哭,小心身子……”

    这又如何,谁会在乎自己?婉凝抹了一把眼泪,对纤云说道:“皇上真心待我,是我不珍惜罢了。我这就走,皇上就放了心的。”她一面说,一面收拾行李包袱。她要离开,这是唯一的法子。

    闫姑姑走过来,宽慰婉凝:“姑娘若要走,我也不拦你。只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姑娘走到哪里,都一样逃离不开的。”这句话在多年以后,婉凝才晓得。可是如今,她真的不愿留下了。

    回眸望一眼那座正阳殿,飞角欲空。婉凝才觉着那么遥远,却又那么陌生。离开这里,不是自己所想么?她苦楚的一笑,便背着包袱,从宫门口,一步回望一刻,终究是长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