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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军……竟当真打过来了?!
就在[蜃姬]秦可儿惶恐于她自己的复杂心情,捂着胸口暗自神伤时,在距离三十里外的湖口太平军大营帅帐,[天上姬]刘晴正满脸震惊地听着部将前来汇报的话。
正如谢安那时得意洋洋对秦可儿所说的,周军对太平军兵营的北、东两面展开了凶猛的攻势,尽管那只是谢安声东击西的策略,但是北、东两侧的周军却异常地勇猛,仿佛是打定主意在今夜一局定胜负,让两军长达二十余日的僵持就此结束。
“这不可能……那谢安怎么可能有胆量来袭营?”
在帅帐内,刘晴愁得双眉紧皱,焦躁地帐内来回踱步。
在她看来,谢安分明是个小心谨慎的家伙,为了防止其麾下大梁军初战太平军失利,导致军心士气下跌,他宁愿被骂成鼠辈,亦龟缩营中不出,怎么可能会因为昨夜其南营的失利便试图前来报复?
啊,他不敢的!只要他还误以为我军依然有十五万之众? ,就绝不可能前来攻打我军大营,除非……
除非他已得知伍衡率领十万大军赶赴江东,知我军眼下势弱……
不对……
伍衡是在三日前撤走的,隔了一日自己才叫徐乐去夜袭周军营寨,以免谢安产生怀疑,若是此人早已知晓伍衡的离开,试图攻打我军,早在前几日他便可以动手,没有必要等到今夜。既然那家伙今夜才打算动手,那么就意味着,他也是今日才得知伍衡率十万兵赶赴江东的事,可伍衡已走了三、四日……
不对,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
负背双手站在帐内。刘晴深深吸了口气,冷静了一下焦躁的心情,超乎常人的思维飞快运转起来。
伍衡率十万兵离开湖口赶赴江东的消息走漏了,否则那谢安绝没有这个胆量前来袭营!
问题在于,那谢安是如何得知这个消息的?
是我太平军内有奸细么?
还是说,是那伍衡……
好似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刘晴下意识地打了个激灵,抬手拍了拍自己双颊,仿佛安慰自己般自言自语说道,“多半是军中有周军的奸细,对,对,我太平军既然可以在大周军方安插内细,何以周军不能?对对,一定是这样的……当务之急是如何抵挡大梁军的攻势。而不是胡乱猜忌一军手足!”
长长吐了口气,刘晴将心中那个令他感到可怕的猜测抛之脑后,但是尽管如此,她对伍衡依然产生了几分怀疑,毕竟整件事太巧了,仿佛有人专门要借谢安之手除掉她刘晴似的。
但不管怎么说,刘晴终归是一个有智慧、识大体的女人,尽管对伍衡心生了几分猜忌。但是却没有向旁人透露,一来是她自己也不敢肯定。二来,这种事实在是不好传开,否则,整个太平军都会受到打击。
“北、东两营眼下局势如何?”打定主意暂时不再去想有关伍衡的事,刘晴关注起眼下的战局来,毕竟这才是当务之急。
“启禀公主。冯浠与严邵两位将军已率五千兵堵住北营,徐乐与楚祁两位将军率四千兵正在东营与周军厮杀,两处战况胶着,相当惨烈,暂时看不清胜败之势!”
话音刚落。忽然帐外匆匆奔入一名传令兵,叩地抱拳急声喊道,“公主,东营求援!”
“东营?”刘晴心中一惊,急声问道,“东营不是有徐乐与楚祁两位将军与四千将士在么?难道战局失利?”
“呃……”那名传令兵一听,连忙解释道,“公主误会了,徐乐与楚祁两位将军并未落于下风……”
刘晴越听越纳闷,诧异问道,“既然并未落于下风,何以求援?”说到这里,她好似忽然想到了什么,惊声说道,“我知晓了!——营寨太大,两位将军无法用四千人堵死东营!”
果真出岔子了!
刘晴皱了皱眉,她很清楚,她所在的大营原本是那是替十五万太平军预备的,如今伍衡带走了十万人,使得这个大营相对地变得巨大,一旦周军冲破了四营的门楼,便可肆意地在营中穿搜,与野外的遭遇战无异,这就使得营寨这个本来可以充当防御手段的东西变得毫无作用。
算他谢安走运!
吃了个暗亏的刘晴很是郁闷地嘀咕着,其实她也想过要改小营寨的范围,只不过来不及罢了,却没想到被谢安阴差阳错地占了便宜。
不得不说,刘晴太小瞧谢安了,事实上,谢安正是想到了这一层,才会想法设法让太平军死守营寨,而不是主动应战,如此一来,太平军在开局便陷于被动挨打的不利局面,只能无奈地防备源源不断攻来的周军。
“传我令,调五千将士去东营,再调五千将士去北营,势必要将周军阻挡在营门门楼附近,绝不可放任他们攻入营寨!”一挥手,刘晴颇有气势地给东营与北营一下子增添了一倍的兵力,因为她很清楚,倘若这个时候不用海量的士卒堵死营门,叫周军任意杀入,那么,太平军本来作为防御手段的营寨,便彻底成了摆设,再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然而叫刘晴万分惊愕的是,她在北、东两营添兵的命令下达还不到小半个时辰,竟又有数名传令兵来到了帅帐。
“报!北营战况胶着,冯浠将军请公主发援军!”
“报!东营战况胶着,楚祁将军请公主发援军!”
刘晴惊呆了,要知道北营与东营眼下可是有近乎一万的兵力,如此亦挡不住周军的攻势?
“速速去打探,周军究竟有多少人?”刘晴心惊胆战地问道。
不多时,便有传令兵前来回报。
“回禀公主,北营附近大致有周军两万余,东营附近周军超过三万,两营占地宽阔。诸位将军无法堵死营门,急请公主发援军!”
两万?
三万?
这就是整整五万兵了,那谢安总共也只有八万大梁军,今夜一战竟动用大半?他就不怕他营寨兵力空虚,自己趁机去袭他大营么?
刘晴暗暗后悔先前叫将领们死守营寨。
在她看来,要知如此。她应该放弃己方这已显得可有可无的营寨,去换谢安的大营。
要知道谢安这些日子全靠着那个固若金汤的营寨才得以在她十五万大军面前幸存,若没了这层乌龟壳,足可以为她刘晴增添三分胜算。
更关键的是,谢安的大营是八万人规模的营寨,营中粮草充足,若是能得到那个营寨,刘晴不但可以省下许多改建营寨的时间,还能缴获大批的粮草。
换而言之。在这个时候与谢安互换营寨,绝对是稳赚不赔的事!
可惜了,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跟他去对换大营呢?
唔?
一想到这里,刘晴愣住了,在皱眉思忖了片刻后,喃喃自语说道,“莫非那谢安也考虑到了我大营此刻空虚,算到自己为了守住大营势必会收缩防线。死守营寨,而不选择出动出兵?”
原来如此……
怪不得他会选择夜袭。而不是在白昼攻打我营!
早该想到的!
夜袭乃出奇制胜之意,但亦有遭遇埋伏的风险,倘若是寻常人,在得知我军眼下只剩下五万兵力后,绝不可能冒着风险来夜袭我军,他谢安只要在白昼间出兵与我军交战。我军恐怕难以有三分胜算。
可是他却选择了夜袭……
原来如此,原来是为了借夜色掩饰他一下子就动用了超过五万的大梁军的事实,怕自己得悉此事后去袭他大营!
传闻果然不可信啊,那谢安能成为大周刑部尚书,绝非是只凭借着妻家梁丘氏与长孙氏的势力!
[莫要小瞧了陈大哥那位堂妹夫……]
耳边回想起陈蓦临走前告诫她的话。刘晴只感觉面红耳赤,为当时自己的不屑一顾感到羞愤。
从来都只有她算上好一切,坐等对方掉落陷阱,而这回,她却被一个传闻中的好色之徒算计地如此干脆。
当真是小瞧了天下英杰……
刘晴懊恼地揉了揉脑门。
不过,想如此轻易就击败我刘晴,可也没有这么容易啊……
刘晴一双美眸眯了眯,初次,她将谢安提高到了与她相同的高度上,就如同长孙湘雨当年所做的一样。
“公主?”见刘晴闭着双目坐在主位上沉思,帐内那几名传令兵急切说道,“公主,请速速发援军至北营与东营啊,一旦周军杀进来,那可是万事皆休了!”
“杀进来?不不不,那两处的周军不会杀过来的……”在帐内几名传令兵目瞪口呆的目光下,刘晴反而平静了下来,坐在主位上喃喃说道,“据那谢安所展现出来的算计力,他显然亦是善于出计使诈的好手,既然他能算计到我刘晴,有岂会傻傻地坐视两军士卒无谓的消耗?——他应该清楚的,就算我军只剩下五万,他也不可能从北营与东营正面突破!换句话说,那两支周军,是诱饵!是为了迫使我向那两个方向添兵的诱饵!”
“公……主?”眼瞅着异常冷静的刘晴,那几名传令兵求助般望向倚在帐门处的亲兵统领杨峪,似乎想请这位将军劝说刘晴几句,毕竟北营与东军的战况在他们看来那是相当惨烈的。
“嘘!”出乎几名传令兵的意料,杨峪伸出一根手指竖在嘴边,做了一个小声的动作,继而微笑着望向刘晴。
真像啊……
跟她的母亲……
杨峪在心中暗暗想到。
作为陈蓦的副将,杨峪的年纪亦与陈蓦相仿,他亦见过刘晴那位叫陈蓦至今念念不忘的生母,而如今,望着刘晴这位从小看着长大的小丫头颦眉思忖,杨峪仿佛是见到了那位令他万分敬重的二代主帅,刘晴的生母,刘倩。
“……”杨峪忍不住望向帐内的角落,在他记忆中,当刘倩苦思冥想太平军日后出路时。陈蓦就静静坐在角落的那个位置,静静地看着她,痴迷地看着她。
真像……
连这份笑容也是……
只可惜,无论是我还是陈帅,都未曾守护住那份让人如沐春风的动人笑容……
抱着佩刀,杨峪有些失落地低下头。良久长长吐出一口气。
刘晴倒是没有注意到杨峪的神色,若是注意到的话,她多半会感到懊恼,因为她最反感有人将她跟她娘亲比较,毕竟她所倾慕的陈蓦,曾不止一次地望着她的面容发呆。而这,正是刘晴所最不想见到的事。
幸好刘晴眼下正揣摩着谢安的想法,倒使得杨峪少挨一顿骂。
“诱饵……诱饵……”嘴里念叨了几句,冷不防刘晴抬起头来。平静地询问那几名传令兵道,“南营与西营情况如何?”
诶?方才说的不是北营与东营么?
怎么会提到南营与西营?
公主殿下是不是急糊涂了?周军攻打的是北营与东营,又不是南营与西营!
尽管满腹牢骚,可那几名传令兵却也不敢说出来,恭敬说道,“启禀公主,南营与西营一切正常!”
“正常?”刘晴轻笑一声,摇头说道。“不不不,这才是最最不正常的!”说着。她嘴角扬起几分笑意,似笑非笑说道,“想不出看来那谢安也是个狠人呐,竟叫五万大梁军做饵,诱使我军将兵力添往北营与东营……”说到这里,她转头询问传令兵道。“北营与东营,可曾见到大梁军的骑兵?”
原本见刘晴终于说到北营与东军,众传令兵心中暗自松了口气,可他们却没想到,刘晴并未下达添兵的命令。反倒是问起了一个不甚紧要的问题。
“未曾看到骑兵……”一名传令兵摇了摇头说道,继而暗自嘀咕道,“骑兵又不能攻营拔寨……”
“谁说骑兵不能攻营拔寨?”刘晴皱眉望了一眼那嘀咕的传令兵,冷哼说道,“我若是谢安,攻打北营与东营时,只要投入几支骑兵,马踏联营,势必能搅地我大营处处不安生!——可他却未这么做,你可知为何?”
“……”那名传令兵张了张嘴,哑口无言。
“他并非是想不到,能算计到刘晴的人,绝不可能在这种事上疏忽,换而言之,是他不想这么做!为何呢?因为他想让我等将兵力都集中在北营与东营,想从后方袭我大营!——那才是真正的杀招!”
“声东击西?”杨峪皱眉插嘴道。
“多半是了!”刘晴点了点头,正色说道,“猛攻我北、东二营,却至南、西二营不顾,这不合常理,依我看来,那谢安多半是想等我军将兵力全部堆到北营与东营时,再叫一支骑兵袭南营或者西营,一举将我军击溃!——怪不得他动用了五万兵,是因为我军也有五万兵么?”
“南营还是西营?”
“这个……”刘晴犹豫了一下,揣摩着谢安的想法,推测道,“传闻谢安很爱惜士卒,战必有策,否则不战,从未打过徒然消耗双方兵力的战斗,而眼下,他却叫五万大梁军在北营与东营与我军死战,这不合他性格……他定想尽快地结束这场仗,哪怕是提前一息,能够少牺牲一名士卒,既然如此,他多半不会选择距离周营路途最远的我军南营……西营!——周军的骑兵会从西营杀入!”
当真是天纵奇才……
杨峪心下暗暗称赞,抱拳说道,“公主殿下,要出动[天府军]么?”
天府军,一支寻常士卒都拥有着千人将武艺的可怕军队,它既是刘晴的护卫骑,亦是太平军中最精锐的一支军队,尽管人数仅仅只有三百人左右。
“不!”刘晴摇了摇头,正色说道,“[天府军],是我军最后的底牌了!——我暂时还不想让那谢安得悉!”
“那西营那边……”
刘晴深思片刻,抬起头来沉声说道,“放那支骑兵进来!”
杨峪皱了皱眉,继而好似想到了什么,试探说道,“公主殿下打算吃掉周军这支骑兵?”
“不错!”刘晴点点头,正色说道,“我军五万兵皆步卒,而谢安八万大梁军却有两万骑兵,光是这点差距是相当大,既然有机会先除掉一部分骑兵,何乐而不为?”
半个时辰后,正如刘晴所预料的,当她将营中大部分的兵力都添到北营与东营后,在她太平军的西营外,果然有一支数量庞大的骑兵杀到,在攻破营门口直接朝着中营方向杀了过来。
而就在这时,太平军北营、南营却燃起了熊熊大火,作为诱饵吸引太平军注意的那几支军队,目瞪口呆地看着太平军士卒自己放火点燃了营寨。
风助火势,刹那间,太平军北营与南营犹如火海一般,叫数万大梁军难以寸近。一时间,数万大梁军呆在原地,六神无主,竟不知该做什么。
而与此同时,原本在北营与东营的数万太平军士卒却迅速回援中营,正好堵死了周军那近万骑兵的去路。
眼瞅着从四面八方涌向己方的无数太平军士卒,那支周军骑兵的将领宋恕心中大惊,毕竟他发现他所见到的事物与谢安所说的决然不同。
“不好,中计了,快撤!”
话音未落,太平军西营亦燃起大火,阻断了这支骑兵的退路。
见北面、东面、西面皆起大火,宋恕一咬牙,也顾不上去袭那被无数太平军团团护卫着的中营,当即下令向南营方向撤退,试图在太平军包围他们之前逃出去。
可刘晴却早已在南面预先安排了八千弓手,就当宋恕自认为快要甩开身后的追兵时,迎面等待着他的,却是一阵箭雨。
那等密集的箭雨,哪怕是陈蓦都无法活着离开,又何况是宋恕,仅仅一眨眼的功夫,这位率万兵的大将竟已身中数十箭,坠马身亡。
宋恕一死,周军骑兵更是大乱。
前后刘晴早已预备好的八千弓手阻挡,后有数万追兵掩杀,近万骑兵方寸大乱,盲目地在太平军营内乱窜,虽说也让太平军蒙受了不少损失,但是,最终却无一人逃出去。
这支原本被谢安视为杀招、视为能够终结两军长达二十余日对峙的军队,竟被刘晴活活围死在太平军大营内,全军覆没。
倾听着太平军营内所传来的友军的惨叫声,营外数万大梁军面面相觑。有心想帮一把吧,却苦于被火海所阻隔,竟是无法对陷入危机的周军骑兵做出任何的帮助。
是战,太平军损失士卒达五千以上,北、东、西三处偏寨被烧毁,粮草辎重损失无数。
而大梁军一方,损失士卒竟达一万三千人,其中近乎一万乃骑兵,被刘晴设计围死营内,冤死于乱箭之下。
两败俱伤,诚然是两败俱伤,在谢安巧妙的计策下,刘晴毅然壮士断腕,自己烧毁了三处营寨,损失了无数辎重、粮草,却也叫周军付出了近万骑兵这个沉重打击。
当这个战报传到谢安耳中时,谢安目瞪口呆。
煮熟的鸭子,飞了……
仿佛心有灵犀般,谢安与秦可儿心中不约而同地浮现出一句话来,只不过,心情各异。
ps:很抱歉每次更新都这么晚啊。
评论中有几条逗死我了。我现在还是单身倒不假,不过fff什么的,还是难当此重任。
话说竟然还有人诅咒我一辈子光棍?咱俩有多大仇啊?
还有说半夜更新伤人品……对此,无从辩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