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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场上,也有万变不离其宗一说,这个宗就是组织,就是上级,所谓人算不如天算,这个天指的也是组织,也是上级,特别是人事安排,个人的努力往往是徒劳的,说你行你就是行,不行也行,说你不行你就是不行,行也不行。
厅级官员的任命,本就是省委和省委组织部的职权范围,明明已经确定了的,再去努力就是枉费心机,但事情往往就是这样,争先恐后,瞎忙也得忙,别人在忙你也得忙。
在滨海市委常委会现有成员里,有两个人没有在忙,一个是市纪委书记方道阳,另一个是市警备区司令程龙。
作为现役军人,市警备区司令程龙是没得忙,不能忙,穿着军装不能干政,这是铁律。
而市纪委书记方道阳是没法忙,不想忙,因为他算是有点自知之明,早知道自己的去向,再忙最忙也没有用,能力不济是主观问题,而客观上,方道阳的仕途是受别人摆布的。
方道阳当初能从西部落后地区来到东江省工作,完全靠的是老上级的老上级的提携,京城的张老爷子,清河市委书记张宏的父亲,省委副书记陈益民是张老爷子的得意门生,是陈益民把方道阳派到滨海市来,目的是要在别人的地盘里搞一块根据地。
囿于能力,方道阳没有完成领导的重托,走人或挪位就难以避免,方道阳自己也认命,所以最近他是一动不动,等着省委组织部的红头文件正式下达。
但副市长张行却与方道阳不一样,同为一条战壕里的战友,张行还在上蹿下跳,还做着他那个进入市常委会的美梦。
连方道阳都有点看不下去了,省委组织部考察组来到滨海市的第四天,方道阳打电话叫张行去一趟。
张行迷信,几乎不去市纪委,那是一个进去了很少能全身而退的地方。
方道阳只得自己主动上门,亲自去市委大院找张行,好歹张行也是清河市委书记张宏前妻的亲儿子,看在张宏的面上,方道阳也得给张行三分面子。
听了方道阳的来意,张行大摇其头,“老方你怕什么,退一万步讲,鱼捞不到,把水搅浑也行么。”
“你说得轻巧,恐怕是鱼吃不到,却反而惹得一身臊吧。”方道阳有些不满,语气还带着些许轻蔑。
说实在的,方道阳也看不起张行,就他那点能耐,当个部门头头也够呛。
“老方,你也看不起我?”张行翻着白眼,有些气馁。
方道阳说,“我没有看不起你,我的意思是说,咱们得面对现实,不做或少做无用功,就拿老张你来说,往上走没有可能,即使要做工作,也要以保住副市长一职为目的。”
“保得住吗?难保,难保喽。”张行又是摇头,继而恨恨咬牙道,“都是向天亮那臭小子,我到滨海来以后,他一直在败坏我的声誉。”
这倒是事实,向天亮那张嘴又损又毒,给张行起了一个草包的外号,现在倒好,下面的干部私下议论张行的时候,大多称呼张行为清河来的草包,直呼其名算是客气的了。
方道阳心里发笑,说张行是草包,他也认为向天亮的“评价”恰如其分,从清河市建设局出来的干部不少,但没有象张行这样窝囊的。
“老张,既然你都明白了,那就不要折腾了。”方道阳说。
“听你的。”张行无奈地问道,“老方,你就心甘情愿地去市人大当个有职无权的副主任?”
方道阳说,“不错,我认了,这是组织决定嘛,我觉得你去市政协当个喝茶看报的副主席,不用勾心斗角,不负责任,也不赖么。”
张行苦笑道:“你见过四十出头的市政协副主席吗?”
“那也没办法。”方道阳道,“老话说,小不忍则乱大谋,老话还说,退一步海阔天空,老张,听我的,咱们忍了吧。”
“忍,我忍。”张行骂道,“向天亮那臭小子,与陈美兰和杨碧巧乱搞男女关系,明铺暗盖的,居然一点都没事,我气不过,我一定要搞倒他。”
“证据呢,没有证据,你拿什么搞倒向天亮?”方道阳心道,你不就是惦记着市委秘书长杨碧巧么,就是搞倒向天亮,也得不到大美人杨碧巧。
张行好奇地问道:“老方,你是市纪委书记,难道你和你的纪委就没接到过关于向天亮在这方面的举报信?”
方道阳说,“怎么没有,很多,非常的多。”
张行说,“那你为什么不查,他是处级干部,你有权查他。”
方道阳说,“凭几封举报信就查人,而且都是道听途说,你认为能查出名堂吗?”
张行说,“查不出什么名堂,也可以搞臭他么。”
方道阳说,“但是,要查向天亮,就不可避免地要涉及到陈美兰和杨碧巧,她们可都是省管干部,我没这个权利。”
张行说,“老方,我建议你跑一趟省城,直接去找省委陈益民副书记,陈益民副书记分管着省纪委,让他派省纪委的人来,你用不着出面的。”
方道阳说,“凭什么说动陈益民副书记,并让他派省纪委的人下来?”
张行说,“举报信啊,你不会把那些举报信销毁了吧?”
方道阳说,“那倒没有,关于向天亮及陈美兰和杨碧巧的举报信,我手头至少有两百封,我正愁怎么处理呢。”
张行说,“就是,你马上要走人了,总得利用利用么,即使利用不了,你也没什么损失啊。”
方道阳说,“这倒也是,反正让我去市人大喝茶看报了,我确实没什么好损失的。”
张行说,“老方,要是成功了,说不定咱们还能翻盘呢。”
方道阳说,“翻盘我倒不想,翻盘了也轮不到咱们吃香的喝辣的。”
张行说,“我还是那句话,鱼捞不到,把水搅浑也蛮好。”
方道阳说,“老张,你很固执么。”
张行说,“老方,我说实话吧,这不是我的意思。”
方道阳说,“是张宏书记的意思吗?你和他通过电话了?”
张行说,“不是,是张宏书记打电话找的我,而且是省委陈益民副书记的意思。”
方道阳说,“是这样啊。”
张行说,“而且据我所知,省委陈益民副书记的意思,好象得到了京城张老爷子的首肯。”
方道阳说,“怎么回事,怎么把张老爷子给惊动了?”
张行说,“不好说,具体是怎么回事,我真的不大了解,你可以打电话问问。”
方道阳说,“张老爷子对我有恩,他老人家开口,我义无反顾啊。”
张行说,“老方,在这个节骨眼上搞向天亮一下,效果一定很好。”
方道阳说,“我知道,我回市纪委后再联系张宏书记和省委陈益民副书记。”
张行说,“好,有什么需要我的,你尽管开口。”
原来是上头的意思,方道阳坐不住了。
对张行的话,方道阳从来都是半信半疑,但方道阳不得不重视,张宏的意思也好,陈益民的意思也罢,方道阳都可以阳奉阴违,但如果是张老爷子的意思,方道阳就没有了退路,不出手或出手没用都得出手。
回到市纪委,方道阳立即给清河市委书记张宏打电话。
张宏的话,证实张行这次确实没有说假话,在这时候搞向天亮一下,确实是省委陈益民副书记的意思,而且得到了京城张老爷子的首肯。
还有,张宏告诉方道阳,在京城那边,张家与关家又斗上了,而且是张老爷子和关老爷子直接干架,向天亮是关老爷子的亲孙子,搞向天亮就相当于搞关老爷子。
话说到这个份上,方道阳哪敢怠慢,带上一大堆举报信,立即驱车赶往省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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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天亮依旧在悠哉游哉,连班都不上,开着车在市区瞎转了一个上午,中午跑到市委招待所,在谢影心的同父异母弟弟、市委招待所保卫科副科长张佩林那里吃了午饭,直到下午一点,他又开着车回到了百花楼。
百花楼里静悄悄的,向天亮通过暗道来到南北茶楼,又经过暗门到了南北棋牌会所。
南北棋牌会所的客人都是女性,向天亮当然不会轻易进去,他走过一条长十余米、宽仅一米不到的甬道,进入了紧挨着南北棋牌会所经理办公室的密室里。
密室也是监控室,这里的墙上挂着十几台显示器,这些显示器连接着棋牌会所的几十个摄像探头,这些摄像探头监控着棋牌会所里的每一个角落,坐在密室里,可以看到棋牌会所里的所有人和事。
当然,密室里也有一张很长的特制沙发,是供向天亮与女人摆“战场”的地方。
有监控也得有人看,密室连着南北棋牌会所经理办公室,经理李静瑶有一大半时间待在这里。
还有南北茶楼老板戴文华,南北茶楼的正副经理乔乔和晶晶,百花楼的头号厨师肖敏芳,也都是这个密室的常客。
果然,今天也有三个女人在密室里,正是李静瑶、戴文华和肖敏芳。
向天亮推门而进,笑着问道:“三个臭娘们,你们看得津津有味,到底在看什么东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