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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克爵士明白他必须维持战斗状态,然而由头脑直接下达的指令不容他的理智反驳。胃液混杂着血液在肺腑翻滚,就像十头大象在他的胃里跳舞,巴克爵士能清晰地感觉到这一拳的力量比自己更加霸道,这让他产生一种无法相信的梦幻感。
他此时才知道自己过于轻敌,在攻击的同时忘记了保护好身上的要害,但当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为时已晚。
巴克爵士蹲在地上干呕的时候,里欧没有给巴克爵士恢复的机会。他绷直腿上的肌肉,猛烈地扫向巴克爵士的头颅,其威势就像海边的风暴,他的脚尖在半空中甩出一道完美的圆弧,而巴克爵士的太阳穴很不幸地正处于那道圆弧的轨迹上。
巴克爵士的太阳穴与里欧的鞋子相撞,里欧的那双坚硬的牛皮靴没有起到一点缓冲的作用,那一踢所携带的冲量和动量不负期望地传到巴克爵士的头上,经过一系列难以计算的运动状态变化过程,巴克爵士的头颅带动他宽阔的身躯直直往另一边飞去,那股霸道的力道在他的脑中横冲直撞,让他直接“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一拳一脚,里欧的动作像个街头流氓,招式不够精炼显得过于冲动,但他的力量却大的匪夷所思,让这粗俗的招式威猛的无懈可击。
虽然里欧的那一脚正中巴克爵士的头颅,让他头痛欲裂。但在一种危及生命的危机感的影响下,巴克爵士的头脑开始疯狂运转,各种复杂的情感涌上脑海,让他全身上下的器官和肌肉都颤抖起来。
后悔?疑惑?愤怒?种种复杂的情感和想法一齐涌上心头,让巴克爵士很难分析自己的现状,他不知道自己如果反击的话还有多大的赢面,他也不明白为何里欧在刚刚那猥琐的抖动之后就如同天神下凡一般勇猛,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下一步最佳的选择究竟是什么。
他首先开始后悔,他后悔的事有很多,时间跨度也很大,他开始后悔不该如此低估里欧,他开始后悔不该好奇来听手风琴曲,他开始后悔不该加班加到这么晚,他开始后悔半年前不该让里欧看到是他杀死了莉莉安,他甚至开始后悔加入剑刃中队……
可是里欧听不见他的后悔,若里欧能听见,说不定里欧会把刀磨得更锋利一些。
在巴克爵士瘫在地上抱着头哀嚎时,他冷静地从腰间摸出一把匕首,他握紧匕首,掌心渗出汗水,显得紧张而又激动。
匕首很凉,薄薄的刀片凉的像毒蛇的鳞片,而这条小巧却致命的蛇已经悄悄攀上巴克爵士的脖颈,这种致命的凉意让巴克爵士打了个激灵。一股从头到脚袭来的寒意和对死亡的恐慌顿时压过身体的不适,已经受创的头脑拼命压榨着所余不多的脑汁,他开始斟酌该说些什么话能让里欧放他一命,能让他日后娶一位漂亮的伯爵小姐,能让他继续自己完美的人生。
巴克爵士很有想法,他的内心不像他外表那么粗犷,在死亡的胁迫下,他想到了很多话,他保证这些话发自肺腑,能让魔法傀儡都留下眼泪;但在死亡的胁迫下,他张开口,又唯恐说的话不对里欧的胃口,所以他支支吾吾了好一会,才带着难听的哭腔低吟道,“别杀我,求求你,放了我。”
里欧沉默着没有说话,但握着匕首的手也没有下一步动作,巴克爵士继续求饶道,“莉莉安的事,我很遗憾,你该明白,我们不想杀人,都是军部的错,都是贵族监察局的错,都是教会裁判所的错……是他们的命令,你该知道,军人没有选择的,我们只能听从军令,你不应该杀我……”
“我不杀你杀谁?”里欧冷笑道,那笑声在空旷的街道回旋,如同亡魂的呓语,“我不该杀你?这倒可发一笑。巴克,那不是战争,那是屠杀,那是一场没有丝毫道义可言的屠杀,你以为你是这场屠杀的执行者,不是这场屠杀的规划者,你就没有丝毫责任了?你可以把所有的罪恶推得干干净净了?你是没有自我意识的魔法傀儡吗?你不是首恶,你就可以免于罪责了?你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凭借着屠杀赚来的军功一路升迁了?”
“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你以为你真的是个身材高大,相貌英俊,年轻有为的军官?得了吧,你不过是个杀人成性的变态罢了。”
“你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别人,你又怎么好意思把军功占为己有?你为了前程可以不要廉耻和正义,你就不要希望来找你报仇的人是可以放下一切仇恨的圣母。”
巴克爵士的眼神变得无比绝望,但他还是张开口想要说些什么想要拖延一下时间,然而里欧似乎骂的畅快了,没有继续让他说话的打算。匕首用力往里一刺,便轻而易举地穿透皮肤割断气管,匕首再用力一搅,动脉也乱成一团打结的橡皮筋。血液向火山爆发般地冲出来,一部分血还回流进了气管,巴克爵士痛苦地咳了几下,便痛苦地跌倒在地,气绝身亡。
里欧再三确认巴克的确死得干干净净,这才开始小心打理现场,他将现场弄得很乱,就像这里发生了一场势均力敌的混战,又抹去自己在这里留下的一切痕迹,把匕首、手风琴都小心翼翼地收好,甚至连鞋印和礼帽上的灰尘都打理干净才离开这里。
巴克爵士的尸体就这样没有尊严地横在街头上,不知道明天哪个早起的倒霉蛋会被巴克的尸体给吓到。
里欧想杀巴克爵士已经很久了,自从那晚他亲眼看见莉莉安被巴克爵士一剑刺死,他就无时无刻不想为莉莉安报仇。
可是今天报仇成功,里欧却感觉到更加空虚。因为即便他杀死了巴克爵士,莉莉安也不可能再重新站在他的面前。里欧开始明白,他无论怎么做,他也弥补不了那晚上的遗憾,他如今再怎么强大,再怎么勇敢,他也不能改变自己过去的弱小和怯懦。
他只能报复,只能让那些作恶的人们付出他们该付的代价,他也明白巴克爵士说的话虽然只是求饶之语,但的确也有道理,只是那些真正应该负责的人对现在的他而言仍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
里欧的人生还有很长,却如此孤独,如此艰难,又看不到任何意义,他所做的似乎也都是些无聊的工作,这让他在肯托的深夜留下孤独又年轻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