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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宝儿这话一出,县令就倒吸了一口冷气,他清楚,普天之下敢自称本宫的女子不多,至少在东墨只有两个!
一个就是当今帝后,出身定国公府的皇后娘娘叶妩,而另一个就是皇室顾氏唯一的掌珠,当朝储君!
而眼前这小姑娘,怎么看都不像是传说中眉眼清冷的皇后娘娘,那么她只可能是那位传说中性子纨绔的太女殿下了,而且似乎这位的年岁,也刚好对得上呢……
不过就是猜到了这位主儿可能是谁,县令才会倒吸一口冷气,他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叫太女殿下冲自己一个七品芝麻官下跪啊!
但是这一位主儿,到底是不是那位太女殿下,还不一定呢。
想到这儿,县令强装镇定,开口道:“姑娘这么自称,莫非是太女殿下出游下官治下了么?可是下官之前可没有得到半点风声,所以姑娘到底是是不是太女殿下,还是说不准的事儿呢。”
顾宝儿闻言轻笑一声,她知道县令这是管自己要身份证明了,只是身为太女殿下的她,还真的是从来都不需要身份证明这种东西!
少有的那几件能证明她身份的物事儿,比如太女朝服,游龙飞凤紫金冠都叫她给放在太女府里头了,所以这会儿她见县令管自己要身份证明,便轻笑着瞥了孔昭一眼。
孔昭身为羽林卫指挥使,能证明身份的物事儿自然是要比她多上几件的,比如出入宫禁的时候要用到的腰牌。
而孔昭在收到顾宝儿投来的眼神的时候,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当下就伸手往自己的腰封里头掏出了个玉牌。
那玉牌嫣红似血,越发衬得其上那黑金古字庄严无比。
县令虽是个小官,却还是知道羽林卫指挥使腰牌的图样的,早在孔昭把玉牌拿出来的那一刻,他便蹙了眉,心道一声:要糟!没想到常在河边走,今儿个果真湿了鞋了,头一回给苟家的老东西护短,就护到了太女殿下的面前,这回别说把场子砸回去了,恐怕自己的乌纱帽都要难保!
毕竟那玉牌,怎么看都不像是作假的,而且能在这个少年郎的年纪做到羽林卫指挥使的人,只有那一位储君近侍,出身轩辕世家却不冠轩辕世家之姓,反而从母姓的十一少,孔昭孔爷了。
孔爷的身份不似假的,那么这位眉宇之间含笑却不失冷冽的主儿,八成便是传说中的太女殿下了!
现实太残酷,县令觉得自己需要缓一缓。
他还没捞到银子呢,才刚刚步上前任县令的走过的旧路,打算和苟家这几家商户相勾结的时候,就碰到了太女殿下出游这种事儿,他的内心是拒绝的!
好处都还没捞到呢,这乌纱帽就要保不住了……
换了谁都不想!
县令当然也不想,所以他愣了一会儿果断决定拿苟仁他们几家素有劣迹的商户当做给太女殿下的投名状!
这几家人犯下的那些事儿,前任县令那儿向来是有存账的,被藏在了主卧里头,当时他刚刚接任的时候翻到那些账本还吃了一惊,不过等想到前任县令的年纪之后,他就明白了。
那位主儿的确是清廉了一辈子,但是他却在自己要退下去之前干了几票大的!
比如官商勾结……
不得不说,当县令看到这几本账本的时候,他是想和上头揭露的,但是当他发现前任县令没少跟上头孝敬银子的时候,他就取消了这个心思。
随之而起的念头,却是:前任县令都能做得,我为何做不得?
银子才是最重要的东西!
但是此时时刻,他则是完全没有了这个心思,横竖自己还没有捞到银子,和苟家的约定也只是口头上的,大可把自己从这一摊子污水里头摘出来,撇清自己!
县令这般琢磨了一会儿,便赶忙冲着拱手作揖孔昭赔笑道:“殿下恕罪,孔大人恕罪,下官方才也是一时着急,所以才会如此失态的……”
顾宝儿闻言冷笑道:“那你之前一脸不善地看着本宫又是意欲何为?”
“只因下官偏听偏信,一时气急,觉得殿下几位在下官治下闹事儿……”
轩辕青衫正好站在县令身侧,瞥见了他拱手作揖之时眼底暗涌的漩涡,便插话道:“那你这会儿知道是谁闹事儿了,又打算怎么给我们一个交代?”
轩辕青衫的眉宇之间虽有媚态,却更有一股坚毅之气,所以县令看了他的容貌后,丝毫不觉得他是顾宝儿的男宠,反而将他当作了陪着储君一同出游的世家子儿,当下便赔笑道:“那自然要看看这家人都犯了什么事儿了,若是他们冒犯了殿下,那怎么收拾自然是要由殿下说了算。公子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县令这话一出,孔昭还有轩辕青衫几个男子之间的戾气方才去了几分,这县令是个识相的就好,就算有偏听偏信的毛病,但看在他心里头还惦念着律法的份上,只要用些手段还是可以打磨出来的!
当下轩辕青衫就冷笑了一声道:“算你识相,还知道自己的本分。”
但是顾宝儿听了县令这番话,眉宇之间的冷冽不仅没有消散,反而更加浓郁了。
她才不信这个县令没有和苟仁勾结呢,什么偏听偏信一时气急之类的话不过是借口罢了!
不过黑的永远白不了,白的也永远黑不了,就算会被一时混淆,也不会有被彻底颠倒的那一天。
于是乎太女殿下看了看眉宇之间颇有忐忑之色的县令,便寒声道:“你猜得不错,他们的确冒犯了本宫。但是这并不是本宫勃然大怒的缘由。
我怒的是,他们这几户人家上梁不正下梁歪,从老到小都没有一个好东西,而你作为地方父母官,不仅没有瞧出来,把他们给收拾了,反而还偏听偏信,把他们的话奉为圭臬,护着他们!
你扪心自问,你配做一个县令么?你有把这一县的子民放在你的心上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