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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双火红色的兽皮靴,周围隐有火热微风旋动,
离尘宗的规矩,门内弟子较技比武,一律不得借用任何灵器丹药之力。而各处离尘学馆,虽只是属于离尘宗的下属的产业,然而小比时的规则,也都与本山等同,
庄同自然是不敢当着监督使的面明知故犯,坏了宗门规矩。然而他脚下的这双匹靴,却比普通的灵器,还要更加可怕,
那应是以两张完整的‘炎风貂皮’制作而成。乃是上佳的炼器材料,往往一完成就是至少有八重法禁的灵器。又因其赤红的毛色,被世家诸多贵妇人追捧,价值千金,比之北堂婉儿给他的血元丹还要贵些,
然而庄同的这双靴子,并未经任何的炼制,却几乎完整的保存着炎风貂生前拥有的御风抗火之能。更左右对称,两张兽皮浑融一体,能彼此增益,
不是灵器,却比之普通的四重法禁的灵器,还要强胜几分!
这就是庄同的底牌?材料是糟蹋了,不过也避过了离尘宗不准使用灵器的规矩。
也怪不得他如此自信,认为可将他拉下首席。有了这双几乎等同灵器的靴子,庄同的实力,已经等同于练气一重楼的修士。只是这双鞋,就可使庄同的狂风焰绝腿法,威力激增近倍!
几日前的他,确实是无可奈何,胜机渺茫。
不过也只是几日之前——
虽是如此,庄无道心下仍是忍不住暗叹,这庄同一家,还真不是一般的有钱。仅仅这双一模一样的貂皮,请名匠制作的工费,就至少挥霍了四百两黄金!让人羡慕嫉妒恨!
他在市井间厮混了十几年,已经算是有些城府了,这时却仍是忍不住出言讥讽:“你这双鞋子,还真是不错!为了这曲曲一个首席之位如此败家,这可值得?之前的那些手段也就罢了,如今更要借用外力,就这么没自信?”
“是很不错!单是城南的薛大师出手,就整整花费二百两黄金,说是为我缝制这双皮靴,比炼制一件八重法禁的灵器还难!“
庄同的神情坦然,毫无半分的羞愧,语声沉凝道:“这首席弟子之位,师弟我是势在必得!有言道雄狮搏兔,亦毕尽全力,又何况对手是师兄你这头疯虎?这一战,我实容不得有半点意外。再说小比之后,这双炎风靴也仍可练成灵器,怎能算是浪费?你庄无道习武只是为出人头地,我庄同拜入离尘学馆,则是为日后能庇护我族。所以在你眼里,这是挥霍钱财,在我看来,却是物有所值!其中的道理,非你这个市井无赖能知,是谓燕雀岂知雕鹗之志!”
庄无道一阵无言,好嘛!这是自取其辱了,刚才自己就不该问。
他也心知,庄家倾力支持庄同,谋离尘真传弟子之位,是为日后能托庇于离尘宗羽翼之下。然而无论庄同有什么样的苦衷,也不该对马原下那等样的狠手。在他眼里,这已是不可原谅!
见庄无道默默无声,庄同又一声冷笑:“师兄这次若肯主动认输,我可容你体面退出场外。这三年间一应之事,我也不与你计较。否则拳脚无眼,稍后若是师兄出了什么意外,可就怪不得我——”
话音未落,庄无道就已是摇头道:“认输?师弟,你既知我有疯虎之名,就该知我性情才是,觉得可能么?”
这家伙被他生生压了三年,只能屈居次席,看来积累了不小的怨气。
“说来也是!无道师兄的性情,一向勇悍!”
庄同一捏拳,浑身关节顿时如炒豆般的爆响。“师弟我性格急躁,早已迫不及待。此时你我都是未经损耗,气力盈满。这一战,不如提前开始如何?”
庄无道闻言大笑:“提前就提前,有何不可?”
身后的轻云剑,这时忽又一股热力入体。云儿的声音,也随之传入他的脑海之内。
“此人有器物之助,内外兼修,不知剑主你可需相助?”
庄无道暗暗皱眉,遇到什么人物都需这剑灵出手,他庄无道难道是废物不成?
同样是内外兼修,然而这庄同的实力,与北堂婉儿相差不可以道理计。狂风焰绝腿法与破甲尖锋指,也不可相提并论!绝不是一双炎风靴,就可弥补。
唯一的顾忌,就是在大庭广众面前,暴露出他对自身暴增的力量,掌控生疏。然而这方面,其实他也有办法可以解决,关键是庄同的实力太弱,还不足以逼出他的真正根底。
正欲拒绝,就又听云儿的声音,在他心念中响起:“云儿虽已灵能大损,不过却可助剑主控力。使剑主暂无后顾之忧,可任意施展降龙伏虎拳法。”
控力?
庄无道怔住,如此说来,先前在渡船上与北堂婉儿一战,自己根本就无需把身躯交托给剑灵控制?
“先前怎不早说?”心中颇有些气急败坏,不是滋味。
“没来得及。”
云儿的声音依旧淡淡,不带半分的烟火气,又道:“不过剑主需知,助剑主修成牛魔元霸体,我这里除了消耗那些天地元灵外,己身元气也亏损极多。今日又经历与那女子一战,此时最多只能助你控力一刻时光。”
庄无道心中暗暗奇怪,难道这剑灵也有力尽之时?
不过一刻时光,也足够了。区区一个庄同,又何需一刻?
就在他心念百转间,那魏阙被庄同眼神示意,已经是高声道:“今日学馆小比,是为使弟子能一展所学,检验修为进境。交流武学,知搏击实战之要!同门师兄弟较技切磋,以情谊为上,胜负为下。你二人当谨记在心!”
话落之时,那魏阙手中的锦帕,也被高高抛起,往地面漂落。
庄同身躯微躬,如豹子般的盯视着庄无道。庄无道也眼神专注,把所有的杂念尽皆抛开。
场外汇聚了几乎所有的学馆弟子,此刻都是凝神闭气。
而此时在正殿前的台阶上,那魏姓监督使却是拧起了眉头:“向南兄,这似是有些不妥?”
“虽是如此,却也不算违了规矩!”
李向南笑着道:“这庄同家财亿万,最近连开出两条蕴元石矿脉。有意报效我离尘宗,还请魏师兄莫冷了他家一腔诚心!其实师兄若肯助他一臂之力,想必那庄家也不吝厚礼。”
魏姓监督使的目光更冷:“于理不合!有失公正。事后我当明禀道馆真人。”
李向南的面色微变,眸子也渐渐肃冷了下来,接着却是一声苦笑:“魏师兄,我知我这学馆之主的位置,最多还能再任两月。两月之后,多半就要换人。师弟我这些年因这旧伤缠绵病榻,把历年积蓄的家财几乎耗尽。这时却不得不为自己日后仔细打算一番。师门若有责难,我但着便是。再说那庄无道,也不过只是五品的天资,似这样的人,天下间多如过江之鲫,何需在意?又非是毁了他前程,日后如能晋阶练气六重,依然可入我离尘门下。”
既然是已注定了要卸任,那么有些规矩,就不用去理会了。
那魏姓监督使一楞,而后是闭上了眼,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轻叹道:“何苦如此?宗门本山巡查使不日将至,李向南你好自为之!”
他心中生恼,于是也不再以兄弟相称。可惜他只是监督使,只有监督之责,无拨乱反正之权,故此即便明知不妥,也不能坏了规矩,插手阻止。这李向南与魏阙一应所为,只是踩线,到底是否罪责,不该由他来评断。
也再没心思观武,那庄同既然有器物助阵,又有李向南偏袒,想来庄无道是败局已定,那么这一战也不用看了。
李向南则是长吁了口气,知晓这一关已经过去。转而目视场中,眼内依然是神光熠熠。只需庄同今日胜了,日后二十年生计都不愁,估计也只能活到那时,何需在意这一个馆主之位?
“血风貂皮不炼灵器,只制成皮靴,这未免也太无耻了!”
人群之中,林寒却是在咬牙切齿。他方才本来还欲拖上一阵,后来见庄无道与庄同已经对上。就再顾不得许多,直接认输了事。然后一至此间,就被庄同那双火红的靴子吸引住。
话音未落,后面就有个熟悉的声音接着道:“不但无耻,还有钱!这庄家真他姥姥的舍得!二百两黄金的工费,加上材料,岂不是五百两开外?”
林寒回头,果见是马原挤到了他身边,胸前用绷带包裹的严严实实。不禁嗤笑:“你这就好了?又没受外伤,怎么把自己包的似粽子似的?”
“医官说我肋骨差点就断了,这样包上才能放心。本来还要服药躺上一阵,想着自己怎么也要弄个前十,就提前过来了。”
马原说完,又万分遗憾道:“可惜可惜!这家伙是不知无道的性情,五百两黄金,若肯把这钱用来贿赂无道,都能让无道把自己人都卖给他,何需如此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