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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二十四日清晨,清军调集三百二十门红夷大炮,猛轰扬州城北门,拉开了大战的序幕。
北门遭受重炮轰击,史可法第一反应就是:清军的主攻方向为北门。
于是理所当然地,调集了城内大部分军队死守北门。
“快快快!上沙袋,堵住城门!”
城墙最薄弱的地方,当属城门处了,这里早前虽然被封死,可清军火炮威力强横,连续轰击之下,城门早已面目全非。
士兵们为了堵住缺口,不得不运来大量沙袋封堵城门。
“轰隆!”
一发炮弹再次命中城门,厚重的城门彻底被撕碎,炮弹带来的巨大冲击力,直接将堆砌起来的沙袋掀翻,一名正在往上搬运沙袋的士兵,被这股巨力推出去十多米远,摔倒在路边,身体弹了弹,便不在动弹,也不知是晕了,还是死了。
另一名士兵更倒霉,他人在沙袋下方还未上去,结果沙袋倾倒,上千斤的沙土,直接将其埋在了最底下。
“来两个人将他抬下去,别挡在这里碍事,埋在底下的那个别管了,继续将沙袋堆砌上去!”负责指挥堵口的军官,指着躺倒在路边的士兵大声说道。
倒在路边的士兵,很快被人抬走,而埋在沙袋底下的士兵,不管如今是否还活着,都不会再有人救他了。
为了抓紧时间堵住缺口,这名士兵直接被当成了人形沙袋..........
镇守城门的士兵,正在紧急修补缺口,而城墙上的士兵也不好过。
为了阻击清军的进攻部队,城墙上必须留守一定量的士兵,清军为了扫清障碍,城墙上方的守城器械,是红夷大炮的主要攻击目标。
一枚大炮命中了城墙上方的瞭望墙,由于墙体承受了多次炮击,这次终于经受不住,直接炸开。
飞溅的碎石块,快速扫向蹲在附近的明军士兵,一名倒霉蛋直接被削掉了半边脑袋,鲜血混着脑浆,溅了周围几名士兵一身,红的,白的,煞是碜人。
“啊!我不想死,我不能死,我要出去!”一名士兵一边大喊着,一边站起来,跑到瞭望墙边上,纵身一跃,跳出了城墙。
终于有士兵受不了这种气氛,彻底疯癫,并自杀了。
“开炮还击,打他们的炮阵!”左都督刘肇基下令开炮还击。
对于红夷大炮,史可法本人也知晓其重要性。
正是他在崇祯十六年建议,南京军械库那些陈旧、笨拙的“神器”应该换成更为轻便的“三眼枪”(即三筒枪),以及威力更强的大将军炮(红夷大炮)。
因而,在朱由检重掌南京政权,并重用史可法之后,史可法尽了极大的努力改装他的炮队,并投入大量军费,让徐光启的学生陈于阶,替他制造这种新的红夷大炮。
陈于阶师承徐光启,为了大明能造出威力更大的火器,他曾忍辱负重,拜入一个改变了他宗教信仰的天主教堂铸造坊,只为了能学习红夷大炮的铸造技法。
就连苏州重工的红夷大炮,使用的技术,还是出自陈于阶之手。
而这次郭胜的营救目标,自然也包括了陈于阶这名匠人。
北面城墙上的红夷大炮数量不多,只有五十门沿石墙架设在木制平台上的红夷大炮。
这些大炮原本是用来攻击清军地面部队的,可如今对面已连续炮轰了一个时辰,却并未派出一兵一卒,明军若是再不反击,城内原本就不高的士气,将荡然无存。
双方都是红夷大炮,射程都相差不多,虽然明军火炮数量少,但却有一定优势,那便是明军火炮有石墙做掩护,除非直接命中,否则很难被摧毁。
随着刘肇基的还击命令,五十门大炮开始与清军炮阵对射,依托掩体的优势,一时间竟然还占据了上风..........
“不对劲,这清军都炮击了三个时辰,却未派出一兵一卒,难不成真打算,直接将整个城墙轰塌?”郭胜喃喃自语道。
他是苏州新军的教官,同时也经常与李鸿飞交流火器方面的知识,关于如何最大化利用火器,郭胜还是颇有心得的。
按照如今这种炮击强度,清军早该进行冲锋了,这时候明军士兵的精神已经接近临界点,一旦错过这段时间,大家伙也都麻木了,到时候进攻效果肯定要差很多。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便是,红夷大炮虽然厉害,但碍于钢材质量限制,连续三个时辰的炮击,已经达到了炮管承受的极限,如今清军的炮击密度,已经没有初时那样猛烈,就是最好的证明。
“他们不发动进攻,岂不更好,如此一来,扬州城又能多守一天了。”史可法如今只想坚持一天算一天。
可就在这时,有士兵匆匆来报,南门同样遭受了清军围攻。
“情况如何,严不严重?”史可法关心道。
先前北门遭受炮击,一众将领将清军的进攻重点当成了北门,结果都过去三个时辰了,北门还在继续炮战,一直相安无事的南门,却传来了敌军攻城的消息,史可法自然有些担心。
“卑职离开之时,南门暂时无碍,德威将军(史可法义子史德威)觉得那是清军的佯攻部队,让大人无需担心。”传令兵回答道。
此时扬州南门确实遭受了清军进攻,不过都是雷声大雨点小,看似派出大股士兵冲锋,可每当明军还击,便一个个快速撤回,根本不像是在攻城,倒像是在消耗明军武器弹药,又或者假意进攻,试图吸引城内守军的注意力。
原本这种小规模的骚扰,史德威一个人便能轻松应对,但史可法乃是守卫扬州城的主帅,南门有险情,自然得第一时间通报。
“德威那边守城器械可还充足?要不要我让人调拨一批箭矢跟火器弹药过去?”史可法有些不放心,再次询问道。
史可法的想法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北门这边除了炮弹,其它守城物资基本一点都没动,看这架势,还不知道清军什么时候发动进攻,如果南明真的有困难,倒是可以支援一批武器,甚至是士兵过去。
“大人放心,南门守城物资充沛,暂时不需要支援。”传令兵说道。
史德威不了解北门的具体情况,听北门炮声隆隆,还以为打得不可开交,哪里能开口要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