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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快要到晚膳时刻了,离炎都还没有回宫来。
碧落看了眼天色,转身就去了掌乾宫的那小厨房。他挽起袖子,重新拾起好久都没有碰过的锅碗瓢盆,预备开始做晚饭。
自离炎能够生活自理后,掌乾宫里的好多活儿都被她包揽了。
碧落虽然奇怪,她即便没了记性,可她为何会变了性子?人的本性是难移的。不过,性格大变后的她,连连令他惊喜。
正是如此,碧落便渐渐发现,那女人竟是个很会生活的人,她常常自己动手做吃的。故而后来,三个人就很少去御厨房拿现成吃的东西了。
离炎喜欢自己做饭吃。碧落和黄泉也慢慢习惯了这种普通人家的小日子,感觉花上半个时辰,撺掇出一桌美食,吃起来真的特别的香。
碧落和黄泉都会自己做饭,但他们并不轻易下厨。
三年的时光,即使是如他俩那样的高门大户里的公子哥,曾经十指不沾阳春水,同样也会被生活磨砺得什么都能做。
可他俩的心思从未想过要花在如何将生活过得很安逸方面,而是时时都在思索怎样才能安稳的度过每一天。
他们偶尔做一顿,那也是因为离炎在外晃荡,回来得晚的情况下,迫不得已。
不过,自她去上朝后,黄泉倒是变得勤快了。他常常下厨,离炎每每于此事上,对黄泉的厨艺赞不绝口。
其实,他也做得很好吃的。
今晚就做上一桌,看她会如何夸他。
如是这般想了一想,碧落清浅一笑。
正忙碌间,外面传来吱吱呀呀的推门之声。碧落以为是离炎回来了,便走出去一看,却见御膳房的曹延华正鬼鬼祟祟的在宫门口向内张望。
她一见到碧落,就赶紧闪身钻了进来,然后回身关上了宫门。
碧落顿时皱了皱眉。
此会儿他与她可是孤男寡女在这宫中啊,要是离炎回来看见了这情况,不是会令她误会吗?
然而这人却不是他好随意发作之人,只需要尽快打发了她才好。
碧落便展开眉头,面上神色如常,笑着走过去迎接曹主事。
曹延华却着急的左看右看,然后对碧落问道:“主子回来了吗?”
主子?
碧落又微不可察的皱了下眉头。
这个曹延华,她今日的称呼有点奇怪,以往她不都是称呼她“太女”的吗?
碧落不动声色的回道:“她尚未回来。”
曹延华便道:“那请碧落公子转告主子,我曹延华永远是她这边的人。还有,你跟她说,请她务必要放宽心些,这只是一时的小挫折而已。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碧落:“……”
这人今日说话越发奇怪。
碧落蹙眉,紧盯着面前之人,平静的问道:“曹主事,是不是她出了什么事?”
曹延华有点惊讶,“碧落公子难道不知?”
碧落的眉头便皱得更紧了。
他不是话多之人,也很讨厌说话不干脆的人。所以,他就只面带疑惑的看着曹延华,再也不做声了。
不接话,吊人胃口的人往往再没有兴趣将戏独自唱下去。
只是,如果曹延华有读心术,那她就会知道碧落此刻正在说:“你若再不回答,我便要你永远也开不了口!”
曹延华得知碧落还什么都不知道,她立刻声泪俱下的哭诉道:“哎---,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啊?好端端的,突然主子的太女之位就给弄没了。那位置多少人虎视眈眈啊?我等盼星星盼月亮的将主子给盼醒过来了,这才多久的日子啊?一切都没了!”
碧落:“……”
离炎的太女之位被剥夺了?!
“有些人就是见不得主子好。主子不过就是看上了一个妓子而已,就找借口攻击主子,说主子她恃强凌弱,蛮横霸道。说她不顾皇家颜面,竟然为了个男妓跟朝廷官员争风吃醋。还说她目无法纪,刺伤了朝廷命官……”
“呜呜呜,谁没个小小的缺点啊,不过就是这么一件小事情,值得小题大做吗?竟然连太女都做不成了。同样是争一个男人,为何不惩罚那个兵部尚书?身为一个臣子,竟然和皇太女抢男人,明明她才是那个无法无天的人!”
“难道就因为她受伤了的缘故?哼,打不赢太女,就只晓得到女皇面前去哭鼻子告状。我呸!还兵部尚书呢,这么弱。那一班吃公家饭的,怎么能凭着谁受了伤,就判定谁就没有过错?”
“碧落公子啊,请你务必告诉主子,若她还有用得着我曹延华的地方,只管开口便是,我愿为主子她永效犬马之劳。麻烦你一定要给她说,让她千万不要气馁,要尽快振作起来。不是还有一年的考核期吗?到时候,那太女之位照样还是她的……”
碧落已听不进去任何话了,他怔在当场。
怎么会这样?
这事情来得太突然,所有的人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碧落同样也是。
他仿佛就像是在听一个笑话,可它却又是那样真切。就好像那次皇后忽然说,你可以出宫去了,你自由了。
所以,这件事情一定是真的。
事态的发展一次又一次不受自己控制的感觉真的很不舒服。
曹延华还在碧落面前啰里啰嗦的一直表忠心,表个不停。
碧落心生烦躁,便淡淡的打断了她,“曹主事,这些话,你最好直接当面跟她说。如此,她才晓得,你对她是有多忠心。”
曹延华被碧落一噎,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只好尴尬的找了个借口,悻悻离开。
碧落看着那女人离去的背影,冷冷的笑了一笑。
曹延华,曹主事,角色虽小,可她也是狡猾得很啊。
她之所以在碧落面前说这些话,也是因为她只能在他面前说。在他面前说这些话,才最保险。
因为,若以后离炎东山再起,她此时就已经借着碧落,及时向离炎示了好。可她又不好做得很明显,故而她打听清楚了离炎不在,她才跑来。也即是说,她就是专门来找碧落的。
可万一离炎从此以后一蹶不振,那么若有人要打压离炎的人,追究到了她的头上,要穿她的小鞋时,因她只是对碧落说了这些话,那她届时就完全可以来个死不认账,甚至可以说反咬一口。比起一个御膳房的主事,谁会相信一个皇女的无名无分的内侍的话呢?
然而碧落是何等样人,岂容自己被他人利用?
哼,曹延华,你可要看清楚了再做选择。可你一旦做了选择,我碧落就绝不允许你做墙头草,两边倒!
曹延华走后,碧落仍是回了小厨房。他心事重重的弄好了晚饭,就将饭菜摆在了他居住的主殿里。然后,他就一直等着离炎回来。
可是,他直等到天都已经擦黑了,饭菜也渐渐变凉,离炎仍是没有回来。
往日这个时候,他和她两个应该是已经坐在正殿里,安安静静的、相对无言的吃饭才是。
自黄泉走后,两人在一起吃饭便是这般模样。
一个是因为习惯了不会主动说话,另一个是因为不想自讨苦吃,才没有去没话找话说。
等待离炎回来的期间,金莲也趁着夜色来了掌乾宫一趟。
金莲自然是来看离炎的,见人还没有回来,便以为离炎可能是心绪难平,正在外面某个地方独自舔伤。
毕竟那位皇太女几年来,一直都生活得不如意。作为一个女人,还是个皇女,长期受到帝后冷遇,又不被自己的这两个男人看重。所以,她心里一定很苦吧。
金莲感同身受,叹了又叹。
她将今日金銮殿上发生的事情给碧落说了个大概,最后忧心忡忡道:“真是几家欢乐几家愁。哎---,太女这事情,只好等到林大将军回来后,大家再商议一番,看看要怎么办吧。”
“明明是为了前线几万将士的性命才不得已弄了这一出,现在反而变成了太女为了个男妓与沈心闹得不可开交。”
“她如今为了林家军这事儿,不仅丢了皇太女之位,还落得个荒淫残暴的恶名,名声比以前更臭了,哎---”
碧落也暗叹一声,跟着劝道:“兴许这样也好。若真是将林显那件事情捅了出来,仅凭现在的我们,毫无招架之力。兵部一定会一边倒的说是林大将军自己延报军情,更甚至说他想要隐瞒不报,才造成今日这困局。”
“离炎若再出面为其申辩作证,她们又必定会说是太女勾结林显,欲要陷害二皇女,打压她……我们什么证据都没有,真要是变成了那种情况,大家便被一锅端了。”
“她现在没了皇太女这头衔,正可以避开锋芒,韬光养晦。”
金莲想想,碧落的话很有道理,的确有那种可能,她便唉声叹气的走了。
碧落看着桌上已经变凉的饭菜,虽然面上世事看破一般的劝解了金莲,可他自己却渐渐陷入了莫名的矛盾情绪里。
她如今连空有其名的太女之位都没有了,她终于失去了一切。
她还能失去什么呢?她似乎再也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她终于一无所有了。
今日我该额手称庆,今日我该举杯庆祝!
我曾经希望她能清醒的知道自己失去了一切。
我希望她能明白,她已经没有了荣华富贵,没有了权势地位,没有了一切可以蛮横霸道、欺弱凌小的本钱。
我希望她被打入泥泞,被踩在脚下,承受一切我所承受过的!
今天,我的愿望终于实现了呢。
可是,这一天到来的时候,为何我却并不如我想的那般快乐?为什么我就是高兴不起来呢?
为什么……
碧落站起身来,走到大殿门口,茫然的看着外面无尽的夜色。
她为何还不回来?
是不是正躲在哪个角落里伤心哭泣?亦或是在哪个宫里寻求慰藉?
可是这皇宫里有哪里是她会去的?皇后的凤宁宫还是离若的凤鸾宫?
她会去他们那里吗?
可她沉睡三年,皇后和离若都对她不闻不问,他们甚至都没有来看过她一眼。她会在这个时候去他们那里寻找安慰吗?
……
愚蠢的女人,难道你还没有明白,这皇宫中谁才是对你最好?!
……
你现在是不是很绝望?你是不是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
……
哎---,你在哪里啊?快点回来吧,夜已深了。
……
啊,她会不会正躲在自己那屋里?
这么一想,碧落赶紧擎了一盏油灯,径直去了离炎住的东厢房。
到了离炎的房间,却见屋中漆黑又安静,他很是失望。
主人既然不在,他就在她的房中顺道参观一下好了。
这是他第一次来她的房间。
房间里的布置很简单,还有些狭小。但屋中有窗,窗外还有竹。而此刻,那窗外的翠竹正轻轻的拍打在窗户上。竹影婆娑,别有一番诗情画意。
这屋与他住的那正殿一比,他那屋子虽然大,可因为是掌乾宫的主殿,故而严肃、庄重,还特别空旷。住在那里,只觉冷清寂寞。
这么一比较,她这屋子真是令人舒心惬意呢,他都不想离开了。
只是,……呵,她却不是个爱整洁的女人。
碧落撩开纱帐,入眼便见床上颇为凌乱。
棉被正揉做一团,叠也未叠。而床的一角,那颗夜明珠被离炎随意放置,此会儿正被棉被遮挡着,辗转散发出微弱的光芒。
碧落在屋中转了一圈儿后,就将油灯放在桌子上。然后他走到床边,帮离炎将那床棉被折叠得整整齐齐,又将床掸了一掸,拾掇得整洁清爽。
完事后,碧落就在桌子边坐下。这一坐,他盯着那油灯上跳动着的小火苗,怔怔出神,人也忘了离开了。
碧落想起醒来后的离炎,总一副傻乐的模样。
那样总能自找乐子的女人,她真的会躲去哪里哭吗?
他平时是不是对她太苛责了?所以,她在外面受了委屈,都不愿意回来跟他倾述?
如果她愿意跟他说,她愿意将心里的委屈告诉他,那他一定会温言细语的安慰她。
他会跟她说,其实天不会塌下来的,明天的太阳会照常升起。
不过就是一个太女之位罢了,又不是皇位,有什么好伤心的?
他还会宠溺的撺掇她,你不是一向很霸道吗?失去了便再夺回来就是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
可她为何还不回来?
……
离炎,你到底去哪里了?
你知不知道,这里才是你该待的地方?
这皇宫里没有哪里会比这里好的,离炎,你快回来吧。
……
哦,前几天你不是跟我说黄泉的事情吗?我就原谅你自作主张好了。
你要是以后仍喜欢管我们兄弟俩的闲事,我也……也不在意好了,你快回来吧。
……
别哭了,你快回来吧,那位置要不要我帮你抢回来啊?
你这么胖,哭起来会很难看的,还是要多笑笑的好,笑起来会好看点哦。
……
有人推门而入。
听到声响,碧落惊回神,立即看向房门口,门口之人也惊讶的看向他。
两人无声对视。
碧落仔细的看那人的眼睛,没有红红的。还好,没有哭过。
他稍微放下心来。
离炎也在仔细的看那人的脸色,没有冷若冰霜。还好,估计不会怪我回来晚了没伺候他吧。
她立时展开笑容,快步走进屋去。
“刚才我去正殿找你,你不在,我还以为你出宫去了呢。我还在想着,要不要出去寻你呢,可又怕你说我多事得很。”
离炎说着,就将手中一个食盒放在桌子上,随后笑着解释道:“父后他硬是要留我在他宫中吃晚饭,又说了些事儿,所以就回来晚了。你吃了吗?应该吃了吧,都这么晚了。”
“不过这个时辰的话,就算吃了也恐怕有点饿了。正好,我给你带了些好吃的回来,都热乎着呢。闻到味儿,你觉着饿了没?快来开吃吧。”
离炎就将食盒打开,欲要为碧落将饭菜摆好。
碧落见离炎神色如常,这是他完全没有预料到的,他竟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对。
他觉得她一定是在强颜欢笑。
这女人一向如此,要强得很,常常是打落牙齿和血吞。
那次她硬要替他出头,被高狷等人打得浑身青肿,嘴角流血,她面上却还在跟黄泉说说笑笑。
他该是要安慰她的。
他刚才不是已经改变主意,不再幸灾乐祸,而要安慰这被人踩在脚下的女人吗?他不是要给她慰藉吗?
可他从没有安慰过这女人,何况还是这么样子跟没事人一样的女人,这令他都不知道该从何处开口。
从曹延华和金莲两人的反应来看,其他人都觉得天翻地覆了般,今夜怕是好些人都会失眠。可是这女人面上却完全不当回事儿,碧落实在对她琢磨不透。
不仅如此,碧落还很矛盾。
他心中前一刻还在想自己如愿以偿,终于能看到这女人哭鼻子了;可后一刻却又担心离炎委屈哭泣,期盼她早点回来,他要安抚她;此会儿他又如行走在迷雾里,对这女人不知所措起来。
想法太多,如何还吃得下?
他脸上神色变幻不定,已经引得离炎看了他好几眼。特别是当离炎的目光看见了那床叠好的被子时,碧落突觉很狼狈。
他嚯的站起身来,径直往外走,像在逃离。
怎么这样子好像他才是那个需要被安慰的人?结果没人安慰他,他有些委屈了。
不,该是说,他不仅遇到了不能控制的事儿,现今还遇到了无法控制的人。
他已经越来越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因为这个女人而波动,即便她只给了他一个眼神儿。
“喂,你不吃了?”离炎一脸莫名。
“已经晚了,就不打搅你休息了。”碧落面无表情的离开。
离炎:“……”
这男人有古怪,平时哪能听到他说出这么有礼貌的话?
难道因为她回来晚了,他就又生气了?
得,明天还是早点起来给他做早饭,将功补过吧。
第二日天未放亮,离炎正在厨房里做早饭,碧落却推门进来。
以往这个时候,他该是正在酣睡的。
“这么早就饿了?难道你昨晚上真的没有吃晚饭啊?”离炎不禁奇怪道。
碧落:“……”
他再次无言以对。
他本来是起来为她准备早餐的,可她怎么还能和往常一般,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这该是影响她此后几十年前程的事情啊。
碧落一整个上午,先是瞧着离炎忙活了早饭,饭后她又手脚勤快的将厨房收拾干净。完事之后,她又开始打扫房间。又之后,她竟然开始拆洗起铺盖面来。
他终于忍不住问道:“你怎么还不去上朝?”
离炎怔了一怔。
这感觉怎么像是他在嫌弃她为何不出门去工作,不出去赚钱养家似的?
她悻悻回道:“哦,皇上命我闭门思过三个月。”
这理由该是理直气壮吧。
碧落就没再做声。
不过,他一直在暗中观察离炎的神色,他瞧见她神色恹恹。
碧落就想起以前黄泉在的时候,总是指使离炎去做这做那,可离炎不愿受他支使,然后那两人便会开始斗嘴。你来我往不停的斗嘴,斗得其乐无穷,那时的离炎总是生龙活虎,又神气十足的。
于是,碧落就满怀期待的说:“我想喝茶。”
离炎一听,立即放下手中的活儿,赶紧屁颠屁颠的跑去小厨房烧好开水,给碧落泡了一杯滚烫烫的茶,小心翼翼的搁在他面前。
碧落:“……”
隔了一会儿,碧落又说:“我要抚琴。”
离炎就又去往香炉里燃起了一大块香。一时间大殿里面香雾缭绕,搭配上碧落这个仙人,简直仙气十足。
见离炎这么听话,碧落心生烦躁。
他心烦意乱的弹了几支曲子后,再次不死心的说道“你过来给我按摩按摩。”
离炎就二话不说,很是顺从的跑过去给他按摩肩膀按摩额头,外加捶背捶腿,买二送二。
无比听话顺从的离炎,莫名令碧落愈发烦躁不安,他终是对她发起了脾气,“算了,你赶紧出去,我不想见到你!”
离炎:“……”
已经无聊了一上午的离炎,此刻再次被碧落嫌弃,气得在那男人身后扬了扬拳头。
你一会儿要我干这个,一会儿要我干那个。我这么听话,你叫我干嘛我就去干嘛,我还跑得飞快!我怕你嫌我话多,一开口就关不住闸,所以我这为你服务的全过程里,我可是连个声儿都没有吭过啊。我都这样了,你怎么还是对我不满意啊?
离炎暗自瞪了碧落几眼,气呼呼的出宫去了。
可是,三大三个月无事可干啊,还得跟那闷骚待一块儿,好无聊啊,我要怎么打发这段日子?
不过,等不到离炎自找乐子打发时间,御膳房里曹延华等人、离若、侍卫署的金莲、礼部周笙等人,大家就跟串通好了似的,天天都有人请她去喝喝小酒,尝尝新菜,谈古论今,切磋武艺,或是唱几支小曲儿,研究什么新式唱腔啥的,甚至是太医院的苏沐,也凑热闹找上了她。
苏沐一本正经的说:“大皇女,我觉得你这病症啊,真是一个让人生充满了希望的病。你看,你发病时能一睡三年,三年后醒来忧愁烦恼尽皆全忘,像是重生了一般。所以大皇女,你反正无事,不如就借你的身体,让我将这病症好生研究一番。”
“待我研究透了它,以后谁若是觉得生活艰难,过得太痛苦了,我就让她病上一病。待到三年后醒过来,她就跟您现在一样,什么都不记得了,还心宽体胖,活得好不自在。”
离炎一点头,“可不是嘛,我也觉得这病很有意思呢。如果苏太医能研究出这病多久会再复发,引发这病症的原因又是什么,那就太好了。”
“您为何这么关心这两方面啊?”
“我好趁着这病再发之前,向人借钱撒。”
“哎哟,大皇女你好坏!你想借钱不还,再装失忆!”
“哈哈哈哈……苏太医,你干嘛这么直白?你好讨厌哦!”
离炎是个热心人,况且这病症真要是能研究出个名堂出来,那可是造福广大百姓的事情啊,说不定惠及千秋万代。比方说,让那些冤死的魂统统都能找上个身体重生一回。
咳咳,说得好冠冕堂皇。
总之,不就是打发时间么?对于苏太医的好心,离炎自然配合,故而她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其实也没真研究,离炎倒是慢慢变作了苏沐的助手,跟着她各宫各殿的跑。小太医的工作,她干得不亦乐乎。
偶尔,离炎跟着苏沐去凤宁宫,她穿着一身太医服饰,对着颜烟挤眉弄眼又装模作样。
颜烟见此,也很高兴,心中暗自对离炎的担忧也终是放下了。他也慢慢意识到,离炎,她还真的不在意这皇太女的位置,她并不想争做那九五之尊。
与苏沐在一起的时候,离炎顺便向她讨教了几个修身减肉的方子。碧落也不知发什么神经,竟然主动承担起为她每日熬那些汤汤水水的工作。
中药一般都一熬几个小时呢,那男人真有耐心。
离炎见此,何乐而不为呢?
这样也好,前阵子她不就想过要给他找点其他事情做么?
她本就琢磨着,有空没空,得多为碧落找些事情做才好。让那男人多做些除弹琴和看书之外的事情,也对他的身心有益不是?
最好是将他的聪明才智发挥起来,让他能得偿所愿,心有寄托。
这边厢,离若见离炎神色如常,他跟碧落一样,只道离炎只是面上强颜欢笑而已。他总想着要帮姐姐发泄发泄一番才好,苦楚憋在心里定会憋出病来。
有道是,酒能解千愁。
离若便开始撺掇离炎,“要论及谁最会过日子,几位皇姐中,我只服四皇姐。”
“怎么说?”
离炎也对居家过日子很感兴趣啊。
“四皇姐她,除了整日研究花花草草,将她的雪月宫装扮得跟天上宫阙一般,她还好收集好酒名酒。她的那个酒窖里的酒啊,真令人想干脆就这么子醉生梦死算了。”
“真的吗?她真的有很多好酒?”
“嗯!她还在十年前埋了坛女儿红呢,我都念叨了好多年想要喝一喝了。”
“女儿红?”离炎来了兴致,摸着下巴饶有兴致的说道:“十年前?那时她不是才几岁而已吗?一个小不点儿也懂这个?要知道女儿红和状元红不都是给自己的儿女们埋下的吗?没想你那位四皇姐这么小就想得这么深远了啊。”
“原来她还是个早熟的小美女呢!”
“四皇姐说是给她自己埋的,待到她十六岁时,就开启了来喝。”
“喂喂喂,离若,你刚刚是不是说念叨那酒念了好多年了?”
“对啊。十年的老酒,必定醇香无比了吧,而且还是原酒,一点儿都不掺水的!”
“你可知埋酒地点?”
“大姐,你不会是想……?”
“你少来!你告诉我这些,不就是让我想……?”
“哈哈哈哈……走,我知道地点,就在她宫中后院东北角的那棵大槐树底下。有福同享哦,大姐。”
“这不废话吗?”
离风的雪月宫跟离炎的掌乾宫一样,很少有伺候的宫人。
掌握了这一重要情报后,离炎再入雪月宫,也没想过要趁着夜色去干坏事了。所以,大白天的,她携着离若,轻车熟路的再次翻进了离风那雪月宫的后院。
两人找到那棵大槐树,一番额头冒汗的辛苦挖掘后,便见到一青花瓷的酒坛子,两人顿时一阵欣喜不已。
“我们就喝几口,姐,别整没了。四皇姐这酒只有几姊妹知道,她要在十六岁那年来挖这酒,发现坛子空了,我俩准跑不掉。”
“为什么就一定是我俩跑不掉,不还有其他人知道么?”
“姐,就我俩觊觎过她宫中的东西,其他姐妹可没有干过这事儿!”
“哦,有道理,那跑不掉会怎么样?”
“怎样?她肯定要我将那几棵腊梅树还给她啊!所以,喝几口就得了,尝尝味儿,她准发现不了。”
“哈哈哈哈,就这样啊?那我就要看这女儿红好喝不好喝了。如是好喝,你就准备着将那几棵树还给她吧。”
“大姐!”离若不依。
“这买卖不亏。”
离炎正欲拍开酒坛子的封,附近有人慢悠悠的走了过来。
一身素色衣装的离风依旧茕茕孑立,她面无表情道:“以前的你,惯爱强取豪夺。出了事儿,叫你面壁思过。这倒好,现在的你,改邪归正,倒变成了偷鸡摸狗了是吧?你就不能改改你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德性?”
“咳咳,咳咳!”离若不断呛咳起来,“四皇姐,我们想来找你一起喝酒去。”
离风云淡风轻的看了眼离若,“你咳什么咳?我说她两句怎么了?不就是丢了皇太女的位置吗?她这样德性的人,也做不了那皇太女。待到她学好了,那位置自然就又回到她手上了。”
离若:“……”
四皇姐,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直白啊?
离炎将那两人看来看去,心中了然。
没成想,这不出声不出气的四妹关心她来着。
离炎于是哈哈一笑,“妹子,这次你可说错了。我可压根儿就不想要那位置。”她走过去,把手搭在离风肩膀上,“喂,你信不信那位置是我自己丢掉的?”
“……这不是废话吗?本就是你自己作死。”
“咳咳,好像是这么样子。咳,不说那糟心事儿了,我们真是来找你喝酒的。”
离风偏头看她,“去哪儿喝?”
“自然是你宫里啊。你这里这么多好酒,让我们帮你消耗消耗些吧。”
“你们来找我喝酒去,结果其实是想来喝我的酒,还说得这么道貌岸然。你俩每次都在人家的地盘上这样子嚣张吗?”
“哈哈哈,你也可以来我宫里嚣张给我看啊,我扫榻相迎啊。”
“得了吧,上次你还想将我的宫殿换了去。若我真去了你那里,看来看去,能拿得出手的,也就只能拿你那位美人来嚣张一下了。”
离炎:“……”
能看到离炎吃瘪,离风脸上有一丝笑意滑过。
她那宫中很少外人来访,离炎和离若两次前去打搅,三人都是性情中人,一时之间内心都很是投契。
于是,因为离风看他们顺眼,离炎和离若便很有口福的喝到了女儿红。当然,离风那酒窖里的好酒,也大打开,任凭他们进去品尝。
“四皇姐,留几口啊,待到你明年过生辰的时候再喝。”离若拦着那坛子女儿红,只想将其从离风口中抢下来。
离风已有点醉意熏熏,“这酒也就是小时候觉得好玩才埋的。你今日不来提这档子事情,我都忘了它了,喝!尽管喝!”
离炎也有些醉意,她帮着离若将那坛子酒抢了过来。
离若就封了坛口,将那半坛子女儿红重新埋入大槐树底下。
“也不差这一年了,就留点明年再喝吧。明年我和离若再来帮你将那坛子酒挖出来。”
离风躺在椅中,以手抚额,半闭着眼,轻声道:“真快啊,都要十年了。”
离炎和离若只当她只是感叹时光飞逝,并未多想。他两人只管趁着今日离风好说话,将她酒窖里的酒都尝了个遍。
离风回望那两人离去的背影,长叹一声。
接连几日,离炎都会去离风那里找酒喝,每次她都喝得酩酊大醉的回去。而每次回去,无论多晚,都会碰上碧落正在焦急不已的等她。
碧落见到连续数日喝醉酒的离炎,内心终于圆满了。
这才是她该有的正常表现啊。原来前几天,她真的只是在强颜欢笑罢了。
碧落冷眼看着这一段时间离炎的自暴自弃,他心中一些想法开始慢慢生根,渐有发芽的趋势。
离炎,那个位置要不要我帮你夺回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