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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建学吃了一惊:“按你这么说,今年还不一定能启动道口改造工程,这可是已经列入今年市政府的重点工程,而且已经向市委及地区作过汇报。”
金泽滔忙说:“不影响市政府的正常工作进度,我们可以在整体规划基础上,边开工,边协调,确保在近期能先动起来。另外,我觉得永记国际大厦的资产处置可以提上日程,杨基机电那边催得也很急。”
原本由葛敏松副市长牵头的永记国际大厦的资产处理协调小组,也因为分工调整由金泽滔负责。
杜建学皱着眉头说:“市委那边不是有个建设性意见,要求市财政能统盘考虑资产的整体移交,财政即使有这个钱回购资产,也没有钱开工体育馆,再说,体育馆项目已经被省计委叫停,再申请,也不是短期内能办得下的。”
杜建学说得婉转,但他和金泽滔当初的意见一致,不同意建造体育馆,也不同意财政做这冤大头,出巨资回购这块地产,现在南门缺少的不是体育馆这类形象工程,而是经济腾飞的发动机。
金泽滔诡笑说:“我说要尽快解决永记国际大厦的资产纠葛,并不是急着要建体育馆,市中心建体育馆,那是糟蹋了这块好地。我的意见,是尽快把这块土地拿回来,再推向市场,现在处理这个事正是时候。杨基机电急着抽身。永记贸易正被清理。唯一的不确定因素陈喜贵也身陷泥潭,小春花的事情暴光后,陈书记避之唯恐不及,再说体育馆在我的规划中另有安排,陈书记的反应应该不会太jilie。”
杜建学渐渐地坐直了身体,说:“你是说……”
金泽滔站了起来,说:“按我们的初步规划,体育馆这片土地将用作建造大型服装批发市场。浜海的绣服业已经逐步由卖方市场向买方市场转移,现在正是我们南门对绣服这个大产业分一杯羹的时候。”
“另外,杜市长,你可能没发现,在我们永州,甚至周围的会州、乐水等地市,都没有上规模上档次的服装批发市场,永州的服装零售商都是远赴西州甚至岭南等地进货,建好这个市场,不但会促进南门外贸绣服业的发展。也能促进内贸服装业的兴起,一定会大有可为!”
杜建学市目光炯炯。只要这个市场开始兴建,相信就是一个巨大的业绩,而其产生的集聚效应更不可估量,他兴奋地开始在会客室里转圈,说:“说到底,还是要结合城市规划,尽快拿出新经济发展纲要,要让数据说话,让事实说话,关于永记国际大厦资产处置,我出面跟市委协调尽快启动。”
说到后面,杜建学拍了拍金泽滔的肩头,说:“最近事情也多了些,这些担子都压在你肩头,也要注意劳逸结合,不要累坏了身体。”
这还是金泽滔第一次听到,杜建学说出这么感性而温暖人心的话,他送出杜建学市长时,发现他的脚步轻快得象风一样。
沈春花的事迹没有过夜,当晚黄金时间,南门电视台就以专题片形式播出了其事迹大概,题目很吸引眼球:《一桩车祸引发的大义女孩》。
陈喜贵的醉酒丑态,同车的浓妆女郎,都有特写定格镜头,甚至陈喜贵的无耻狂言都有同期录音,此后关于沈春花的惊天动地的父亲般的如山大义,母亲般的博大爱心的采访报道。
被采访者无不潸然泪下,旁边补充的无不陪着落泪,从这些村民、学生、长辈断断续续的谈话中,小春花的形象渐渐地丰满起来。
一个毫无血缘关系,在她这个年龄应该坐在窗明几净的教室里快乐学习的小女孩,却要养活着这个有着三个需要照顾的老人,三个需要供养的大学生的大家庭。
这是一个连她亲生母亲都难以承受的的生命之轻,却轻飘飘地落在这个年仅十五的小女孩肩头,而且还是这个小女孩心甘情愿地接受。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情怀,山一般深重的父爱,海一般深沉的母爱,都不足以形容她那颗水晶般的心。
现在市场经济社会,人心思富,物质凌驾于精神之上,道德和良心逐渐让位于金钱和权力,在这样一个浮躁喧闹的环境下,突然横空出现这样一个圣女般的女孩,除了让人惊叹,只有深深的感动!
连一路亲身经历了这个事件的金泽滔,此时再重温当时的情景,都忍不住眼圈发红,更不用说何母这样软心肠的女人,眼泪鼻涕擦得手帕都快湿透了,还是金泽滔干脆拿了块大毛巾让她一次哭个够。
何父在听到陈喜贵那句“死了拉倒,陪了钱回家跟你睡觉”的混账话时,差点没将他的紫砂茶壶摔得粉碎,幸好金泽滔眼明手快,接住了这个价值不菲的古董茶壶。
何母一边骂着陈喜贵,一边数落着何父说:“这个杀千刀的混账东西,老叶家都瞎糊了眼,招了这么个女婿,祸害了这么个好姑娘,还要祸害我家的茶壶,杀千刀啊,老何,这么大年纪了,你就管不牢你的茶壶?”
金泽滔脸都绿了,祸害了好姑娘?这话要是传出去,人民群众还不活剥了陈喜贵的皮?
何父长叹一声:“老叶也是择婿不慎,多精明多沉稳的人也老眼昏花了,最后却被这闯祸东西败坏了家风,晚节不终啊!”
何母边用大毛巾擦着泪,边瞪着红通通的眼睛说:“你现在终于明白了,想当初,小悦还没和泽滔处对象时,你还不是挺羡慕楼上老叶家找了个好女婿,早早地就抱上了外甥,要不是我有先见之明,不知道小悦会给你找个什么歪瓜裂枣。”
老何瞪大眼睛,一副见鬼的表情,最后吭哧吭哧说:“羡慕老叶家的幺女找了个好女婿,生了个好外甥的好象是你呐!,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混账话?!”
何母甩水袖一样地甩着毛巾,恼羞成怒:“反正我一眼就看出那家伙不是什么好玩意,你瞧瞧,这副嘴脸,这么无耻的话,也好,早出事情早了结,现在老叶家的幺女抽身还来得及,免得以后真不可收拾了,那真的要令老叶家颜面扫地。”
老何重重地哼了声,严重地表示了同意。
金泽滔得意洋洋的同时,心里却是暗叹一声,喜贵同志,你节哀顺便吧,谁让你当初跟杨乐后面摇旗呐喊,妄图染指我家小悦,你不知道他是我情场死敌吗?
看完了小春花的节目,两老又唏嘘了一阵,再看向金泽滔,却是真真的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中意。
对比刚才节目中陈喜贵的龌龊和金泽滔的仁义,只觉得金泽滔什么都好,就是战斗力有些软弱,到现在小悦的肚子还不见动静,不过也不能怪女婿,结婚送洞房,还没暖被窝,就被流放到西州去了。
得找个理由,让小悦回家探探亲,不然的话,抱外甥的日子遥遥无期啊,何母偷偷地下了决心。
金泽滔还在思想着接下来几天该怎样利用小春花车祸事件,把陈喜贵事情发酵到对自己最有利,客厅的电话就狂响起来,来电话的是温重岳,声音很低沉,说:“刚才你们南门台播放的节目有没有水份,或者有没有炒作的成分?”
金泽滔指天划地发誓说:“真的不能再真了,我刚经历了这这事,现在再看,还是忍不住落泪,难道我还自己欺骗自己啊。温专员,退一万步讲,只要能对这个浮躁的社会风气有清洁剂的作用,即使是假新闻,那也要比一些假大空的新闻更有社会价值。”
温重岳说:“下午建学给我说了这事,有感触,但看到电视画面,却能触动灵魂深处,首先,我要说,这是个好新闻,我们应该骄傲,在我们的身边,出现这样一个感人肺腑的女孩,更重要的,你还亲自参与了这个事情,并且发掘了这个典型,我希望在孩子苏醒的时刻,能第一时间去看望小春花。”
金泽滔低声说:“我们现在都不知道孩子到底能不能挺过危险期,但我会想尽一切办法,让小春花还能有实现她梦想的机会。”
温重岳又关心地问了小春花的情况,最后嘱咐说:“事情要分两面性,正面的能量要传输,负面的影响要控制,陈喜贵的事情不易再扩大,我们还要顾及叶专员的脸面。”
金泽滔连忙说:“温专员,我明天就去落实你的指示,下午我同杜市长汇报的时候说,沈春花的事情也是我们南门市政府及永州行署近几年来两手抓,狠抓精神文明建设结出的硕果,今天,我还和分管文教卫生的胡飞燕市长提议说,要重视典型开路,在学校里掀起学习沈春花同学的热潮。”
金泽滔刚放下话筒,就接到王力群的电话,还没等金泽滔开口,他就迫不及待地说:“金市长,新闻反响热烈,十分热烈,甚至都口口相传到不能接收到南门电视信号的外地,电视台的值班电话都快给打爆了,很多市民连夜赶往医院守护小春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