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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泽滔看了看手表,有点惊讶地说:“温shu记,你今天好象提前了一分钟,是不是有shime特殊情况?”
<今天饭菜不怎么可口吧。”
金泽滔忍不住笑了,温重岳刻板归刻板,很多时候,你会不经意地发现,他偶尔流露出的率真和顽皮却象孩童般的使人亲近。
金泽滔上前拎过温重岳的公文包,说:“饭后要活动活动身体,走,我带领导转转,瞧几出好戏”“小说。”
温重岳也没犹豫,跟着他上了车,金泽滔边发动车辆边说:“范姐这段时间估计挺忙的,温shu记,你有时间也要主动关心一下范姐的工作和生活。”
范萱萱并没有辞去中发信东珠营业部主任的职务,只是她还要兼顾通源证券公司的运行,自然要辛苦得多。
吕信行最近已接受通源期货的邀请并正式履新,走的时候,带着他的病妻和小姨一起离开了海仓,他也作为东源投资公司代表,参与通源证券的管理。
说到范萱萱,温重岳难得地嘴角抿出一丝笑意,说:“都是你惹的麻烦,她现在都将通源证券当作自家的孩子一样养着。”
金泽滔笑道:“孩子不在身边,有一份自己的事业,有个牵挂也好。”
温重岳拍了拍金泽滔的肩膀,没有说话,对于自己的妻子,没有谁比他更了解的了,范萱萱从本质上来说。并不是居家良配。但就是这对在性格上风牛马不相及的夫妻。却是对上了眼,一直来琴瑟和好。
范萱萱是个率性而为,崇尚自由的女人,不受拘束,但作为温重岳,也希望她有个稳定的工作和生活环境,金泽滔牵线搭桥的东源集团给她提供了一个挥舞长袖的平台。
从这一点上来说,温重岳心里感激。
金泽滔将车停在西顶山下的路旁。黄昏时分,正是西顶山地下赌场醉生梦死的开始,陆续有车上山,金泽滔发现,其中就有机关部门的公务用车。
温重岳看了一会,有些疑惑:“你带我来这儿看shime?看风景还是看人?”
金泽滔抬头看着山顶隐隐绰绰的部队老营房,说:“温shu记,西顶山上,原来有个雷达兵营,后来裁撤了。这片营房就交地区军分区管理,现在这片营房被利用起来。成了永州远近闻名的销金窟。”
温重岳没有说话,金泽滔叹息道:“下午,有个东源老乡被公安抓了,原因是他在赌场欠了钱,我就上山转了一圈,温shu记,估计也你也想不到,这片曾经神圣的军营,现如今却成了藏污纳垢的地下赌场,妓院和放高利贷的场所,那个东源老乡因为还不上高利贷,被公安以诈骗罪,赌博罪给拘了。”
金泽滔仿佛没注意温重岳渐渐黑下来的脸,继续说道:“温shu记刚才也注意到了,这些上山的车其中就有政府机关的公车,西顶山本来应该是南门市的一颗明珠,开发好了,可以成为南门城市建设的一大亮点,如今却嬗变成了一颗毒瘤,这个地下赌场至少在这里生存了三年之久,温shu记应该没想到吧!”
温重岳来这里也有两年多时间,每当推开窗户时,入眼的就是这片葱葱郁郁的西顶山,却是从来不曾耳闻在这咫尺之遥的西顶山头,居然还蝇营狗苟地生存着这样一群蛀虫,
金泽滔没有再说,调转车头,往市区驶去,却是停在一片狼藉的原体育馆场址,现场有一群工人正挑灯夜战,从已经搭起的角铁框架看,正准备搭建一个临时平台。
金泽滔指着如蚂蚁一样附着脚手架的工人说:“再过两天,永记贸易将在这里举行一个盛大的奠基仪式,准备在这里拔地建起越东南功能最齐全的城市广场,永州第一高楼,看到这里,我们不禁感慨,永记贸易终于迈出实业步伐,不管最后成不成,我们这个城市确实缺少一个可以彰显城市品味的综合性功能性大楼。”
“也许温shu记已经收到奠基仪式的请柬,我的抽屉里就有一张,这块土地,剔除前期投资部分,折算起来,地价甚至每亩不到十万,也就是说,按照现在南门的楼面市价,届时永记贸易只要售出十来间临街商铺,那么这块土地,等于白拿了。”
温重岳对这块土地的出售也略有了解,转让价格相对于相邻地价来说,是偏低了些,但考虑到招商引资的需要,政府吃点亏也无可厚非。
金泽滔回过头对着温重岳咧嘴一笑,黑暗中,牙齿反射着白光,看起来十分碜人,他说:“温shu记,或许,你会认为,我说这话有点本位主义,永记贸易真值得政府要牺牲自身利益来吸引它投资吗?你大约就是西顶山头地下赌场。”
温重岳刷地站了起来,幸亏金泽滔眼明手快,按住了他的肩膀,没有让他的脑袋磕着车顶。
温重岳两眼灼灼地盯着金泽滔,从西顶山下到这里,足有半个小时,他一直一言不发,此刻,却郑重道:“金泽滔,这个结论,你知道意味着shime?吕三娃的永记贸易,绝对不是你看到的这么简单。”
金泽滔微微闭上眼睛,他需要清理一下头绪,良久,才睁眼说:“之所以不简单,我才找上温shu记你,永记贸易这几年在永州的所作所为,已经严重侵蚀了我们的干部,严重扰乱了永州的经济和社会秩序,我愿意为我的言行负责!”
温重岳点点头说:“我希望听到有建设性的说法。”
金泽滔说:“永记贸易在各强力单位吸收股份,这性,据我了解,永记贸易这几年拆借的社会借款利息低则月息三分,高则四分五分,就按四分计,也就是说,他经营的永记贸易年销售至少达二千万以上,毛利率至少要达到50%以上,他才能支付出这笔庞大的财务费用。”
“我看过他们公司报表,报表反应年销售仅为区区的五百万,毛利率也仅20%,而据我所查,永记贸易业务往来的几家港澳贸易公司,所使用的往来发票,居然都是使用南门财税局核发的发票,也就是说,这些年来,永记贸易一直都是自己和自己发生销售行为。”
温重岳大吃一惊:“你是说,永记贸易一直没有发生过销售,他每年缴纳的税款,每年发生的销售和利润都是弄虚作假的?”
金泽滔点点头:“事实就是如此,试想,贸易公司大本营设在永州,吕三娃也一直在永州活动,永州却一直没有自己的门店和仓库,这个破绽人们却一直视而不见。或许,在大家的眼里,他的那辆每天在南门市出没的林肯城市车就是最好的诠释,谁能怀疑这样一个风光无限的知名企业家,但反过来想,他何尝不是通过这样的光环吸引着世人的眼光,和他们口袋里的人民币呢?”
温重岳一时间还难以接受金泽滔这番有点石破天惊的结论,他沉吟良久,才说:“按你这么说,吕三娃每年掏出这么多税款就是为了维护他头上的光环?”
金泽滔笑说:“他的伎俩其实并不高明,不断地用钱堆积起他的人望,然后,他利用这些人望又不断地获得新的借款,就这样,他的雪球越滚越大,到最后,他要继续享受这挥金如土的生活,他必须寻找到一种比高息更暴利的产业。”
“原本我就一直就怀疑,做酒类贸易并不赚钱,他是怎样维持他的金钱王国,昨天,我转过赌场,终于明白,吕三娃很幸运,他找到了这个黑金王国的捷径,开赌场,放场款,就可以维持他光鲜如他外套的生活。”
温重岳皱眉说:“那也不能证明地下赌场就一定是他在经营?”
金泽滔沉默了一会,说:“我是不能证明,但温shu记一定能证明,只要揭开地下赌场这个盅,不就大白于天下了?”
温重岳仿佛有点疲倦,微微地闭上眼睛,有些自言自语地说:“我有点累了,送我吧。”
快下车的时候,金泽滔说:“吕三娃有个本家侄子,叫吕大伟,南门公安局副局长,我那同乡就是他抓的,下午的时候,公安处的米副处长和行署董副专员的儿子也在赌场。另外,永记贸易已经主动要求财税干部退股,或许,他是真准备下半辈子要建成这座永州第一高楼了。”
温重岳仿佛梦呓般说了一句:“知道了。”
温重岳夹着公文包进了家门,也没开灯,一屁股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思绪飞扬,吕三娃,永记贸易,跟金泽滔一样,温重岳第一天来永州上班,第一个耳熟能详的名字就是吕三娃。
想到他那辆三日两头招摇过市的加长林肯,温重岳冷冷地笑出声来,尽管他最终都没有在金泽滔面前点过头,表过态,但当金泽滔说起这辆林肯车时,他却莫名地对金泽滔的话深信不疑。
这就跟妓女一样,要想恩客盈门,就得天天倚门卖笑,温重岳不无恶意地想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