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小说网 www.44pq.org,最快更新非常官道最新章节!
苏子厚感觉这一家人挺有趣的,说:“不说久仰的客套话,如果真当我是泽滔的老师,那大家都是一家人,一家人就不说两家人的客气话。”
爷爷笑得假牙套都露了出来:“就是,就是,一家人,都是一家人。”
家里住进个大领导,还有个孕妇,那是个大事情,剔除苏子厚财政厅长的职位,单就是金泽滔授业老师的身份,就足以让金家把苏教授夫妻当佛一样给供着。
金家把苏子厚让进旁边位置最优越的一个别墅住,连夜母亲就炖了只大母鸡,一定要宋雅容吃过后才能休息。
第二天,金泽滔跟黄歧联系想探访小春花,黄歧毫不客气地拒绝,小春花这两天正是康复的关键时期,不能见访客,小春花现在成了越海的小名人,天天有热心人前来探访,时不时地还有记者来了解她的身体恢复情况。
金泽滔只好悻悻挂了电话,幸好下午的时候,竺秘书就要来电话,让他马上来省政府,祝省长要约见南门的同志。
竺秘书最后还很客气地说:“金市长,昨天,祝省长提了你送的两大箱野生深海黄鱼,早上过来,还直夸这鱼新鲜。”
金泽滔客套说:“祝省长分管农业,让领导尝尝我们南门的海产品,也是对我们南门的渔业生产有个更直观的了解,这东西放久了也不新鲜,竺处长如果有需要,随时打电话给我。”
金泽滔很官僚地和竺秘书套着近乎,竺秘书连声道谢。
金泽滔这次进西州准备的野生大黄肉质鲜美。营养丰富。现在价格并不昂贵。若是再过个十年,其价就堪比黄金,南门盛产黄鱼,金泽滔将黄鱼作为送西州领导的年货,既应景,又大方。
随着自己地位的提高,金泽滔每年送礼的对象也不断变化着,现在都开始跑西州送礼了。估计再过几年,他就要跑部进京送年货了。
金泽滔被竺秘书带到远离办公区的接待室等候,里面还坐着几个等候领导接见的人,大家都一声不吭地喝着茶,看着报纸。
金泽滔张望了一会,也没人抬眼看他这个看上去有些毛糙的年轻人,金泽滔也感觉无趣,随手拾起一张报纸,一看是张《科技日报》。
金泽滔是个科盲,随手就想另换一份报纸。却忽然看到报头一行黑体加粗的标题《“长江”沈永福敢向人行行长叫板,索赔亿元》。记录的却是今年度轰动一时的京城长江科技公司因乱集资十多亿元遭人民银行勒令整改,要求退还所有集资款。
沈永福的行为和南门的吕三娃如出一辙,他借的是高科技的名义,短短几个月内就以月息超过二分的高息吸收社会集资十多亿元,同时聘请了近二百名退休司局长担任公司顾问,波及大半个中国,一时形成了一股骤然刮起的“长江旋风”。
长江科技总裁沈永福接到人民银行整改通知,如遭棒击,此时的他已经在狂热和膨胀中失去了清醒认识,自以为有高层人士、近二百位老干部以及十多万集资民众的“撑腰”,他已经具备了与国家机器博弈的能力。
在接到人民银行的通报后,他当即宣布状告人民银行行长,索赔一亿元,国内外舆论顿时哗然,这是国内第一例民营企业主敢直接对抗政府,他同时宣布集资利息从月息二分提至四分。
看到这里,金泽滔忍不住发笑,吕三娃还知道洗钱上岸,这个沈永福被铺天盖地的叫好声迷昏了头,自以为老子天下第一,可以威吓中央政府。
去年中央开始改革金融管理体制,着力整顿混乱的金融秩序,非法集资正是中央下决心打击的行为,你倒好,不赶快偃旗息鼓居然还敢跟中央叫板,真是不知道死是怎么写的。
还有这个科技日报,居然也敢麻着胆子为他摇旗呐喊,哎,找死嘛,拿着这张报纸都感觉晦气,正准备扔掉,背对着自己的中年人正巧回头,两人打了个照面。
这人不正是自己在抱金别院的邻居,追得小忠如丧家之犬的羊角辫女孩父亲,那个彪形大汉吗?
金泽滔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算是打声招呼,怎么说也邻居,低头不见抬头见。
彪形大汉现在西装革履,倒也有几分儒雅斯文,看到金泽滔,愣了数秒,表无表情地扭回头。
金泽滔撇了撇嘴,心里暗想,没什么了不起嘛,你住那金钟山下,我也住金钟山下,我住得还比你高,地方还比你大,你来见省领导,我也来见省领导。
金泽滔被大汉无视,心里恼火,也只好找理由安慰自己,心里却又想到赴京的何悦,金泽滔可以预见,就这几天,科技日报吹捧的敢与人行叫板的民营企业第一人,就将遭遇急风骤雨,马上就成昨日黄花。
而这个时刻,越海查处吕三娃非法集资案的政治意义就不言而喻,想到这里,他再也坐不住了,忍不住站立起来,在接待室转起圈来。
心里恨不得马上离开省府大院,找到董明华厅长及温重岳专员,商讨如何利用查处吕三娃的非法集资案做一篇大文章。
金泽滔在接待室里突如其来的焦躁,让正安静等候领导召见的人们很是诧异。
特别对他的兜圈圈,很多人都怒目而视,大家都不是到这里来玩的,好不容易被允约见领导,虽然看着报纸,但心里无不在斟酌着等会该怎样跟领导措词。
你这样旁若无人地跳起舞来,不是打扰人们的思考吗?
彪形大汉真是忍无可忍,因为金泽滔正在自己跟前转圈,首先发起飙来,冷冷地说:“有没有点素质,到这里,大家都是找领导汇报工作的,你如果是要跳舞,回家一个跳个够都没人干涉。”
金泽滔愣了一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说:“我跳舞?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跳舞?我是突然想到一件大事,焦急好不?同志,你该到医院看看,到底是眼睛有问题,还是别的器官生毛病了?”
说罢,眼睛还不怀好意地瞄他的脑门,明摆着告诉他,你不但眼睛有毛病,你的脑袋也有问题!
金泽滔对这个大汉真有点不爽了,昨天被他莫名其妙地训斥了一顿,今天又阴魂不散地出现在自己身边,这还罢了,自己在接待室多转了几个圈子,他又开始横挑鼻子直竖眼。
彪形大汉长这么大还没被人这么无视并且被挑衅,生气地跳了进来,指着金泽滔破口大骂:“你才有病,你全家都有病,什么玩意儿,敢到省政府咆哮滋事,信不信我马上报告警卫,将你驱赶出去!”
金泽滔正好站在这大汉前面,大汉站立起来,比他还高出半个头,看上去就先气弱了几分。
金泽滔横眉竖眼,正准备针锋相对,眼角却正好看到竺秘书匆匆过来,后面还似乎跟着一个人。
他的怒脸,顿时摇头一变,成低眉顺眼的委曲状,说:“同志,我刚才不是解释过了,我是心里着急,才在屋里多走了几步,也没怎么招惹你,你这同志,怎么就不讲点礼貌呢,不讲礼貌也就罢了,怎么就开口骂人呢,骂人也就罢了,怎么就骂到我全家呢,我家里没人招惹你吧?”
金泽滔如果不提家人,大汉也不想再深究下去,这里毕竟是省政府重地,再闹腾下去,大家都没什么好果子吃,这一提起家人,大汉的怒气就噌噌地往脑门冲:“说你们全家有病都轻了,我说你全家都是一丘之貉,小的流氓,大的地痞,没素质的乡巴佬,打哪儿来滚回哪里去!”
大汉对金泽滔他们一家人做了自己的邻居愤愤不平,他讥讽对方是乡巴佬就是因为他了解到,山上的抱金别院被浜海一家土财主购买,心里更是不平,自己也不能天天守着闺女,有这样的恶邻,还真有点寝食难安。
大汉尖刻的话令得刚才还对金泽滔不满的人们,都不由同情起金泽滔,就连陪同大汉一起过来的两人都有些惴惴不安。
金泽滔眉头也渐渐地拧在一起,还真是得寸进尺啊,也不管门外站的是何方神圣,正要反唇相讥。
这时,却听得门外有个冷淡的声音道:“唷,周副市长好大的威风啊,居然跑到我们省政府大楼抓流氓地痞来了,哦,难道公安局现在连乡巴佬都开始抓了,论起来,我也是乡巴佬,是不是连我也一起抓呢?”
金泽滔抬头一看,竺秘书身后,正是祝海峰副省长,此刻,却一脸铁青,想不到自己请的客人,居然在接待室被人指着鼻子骂。
金泽滔低头不语,心里还在奇怪这个脑袋似乎缺根筋的大汉居然还是个副市长。
周副市长顿时有些慌张,说:“祝省长,我不是这意思,我是说刚才他没事在屋里转圈,影响……”
祝省长打断了他的话说:“我知道,刚才他就是心里着急,多在屋里转了几个圈。”
大汉又说:“祝省长,不是这意思,刚才他还说我眼睛有病……”
祝省长接二连三被他否认,心里更是恼怒,说:“金泽滔同志说得一点都没错,你真有病!他还说轻了,你不但眼睛有病,连脑子都有病,而且还病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