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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未央对阿丽的挑衅毫无兴趣,前世今生加起来她的年纪都一把大了,这种小姑娘争风吃醋的事她怎么会去做。@%(^>?更何况眼前这个公主分明是受了裴宝儿的挑唆,她又何必闹起来让别人笑话呢?若她真的答应和这个公主比试,反而让人觉得她对静王有什么企图,纯属浪费时间。她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随后带着赵月向外走去。
阿丽没有想到对方根本没将自己放在眼中,连忙大声道:“你去哪?我们还没有比试呢。”
李未央转头笑道:“公主殿下,我劝你在学习越西的琴棋画之前,先学学如何辨人,你连身边的这位裴小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都不清楚,就敢与她交朋友,还真是胆大妄为。”她这样一边说着,一边已经飘然远去了。
阿丽公主气得跳脚,粉红的脸上却也不禁带了三分疑惑,她向裴宝儿道:“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裴宝儿脸上闪过一丝难堪,因为她听见旁边的贵族小姐们都在窃窃私语,她们说的内容不过是嘲笑裴宝儿与夏侯炎的那件事。从太子府离开后,她再也没有见过夏侯炎,她知道二哥一定会把这个人处理干净,不留下一丝祸患。尽管如此,她也没有办法抹掉那些夫人小姐们的记忆,所以听见她们的嘲笑,裴宝儿不由得恼怒到了极点。但是现在这个情景,她不能再当众失态,只好对阿丽道:“公主,她是畏惧你,所以才不敢跟你比试!”
阿丽得意道:“是啊,我琴棋画都学得很好,越西请来的师傅都一直说我很聪明!”说着,她得意地扬了扬马鞭,带着护卫离去了。
裴宝儿着她离去的背影,轻轻地松了一口气,就在此时,听到旁边的韩琳冷笑道:“裴小姐到了这个地步还敢来参加狩猎,不觉得难堪吗?”若是在往日,韩琳绝不会在大庭广众下说出如此刻薄的话来,因为她比起她的妹妹实在是个温婉的人,但现在却不一样,她已经和郭澄定下了婚事,不日便要嫁进郭府,着裴宝儿教唆阿丽对付李未央,她当然觉得不悦,下意识地开口说道。
裴宝儿冷声反驳道:“韩小姐还没有嫁入郭府就这么急着替小姑子说话,你都不觉得羞耻,我又有什么难堪的?”
韩琳面上一红,旁边的韩琴大声道:“真是是非颠倒!一个被人捉奸在床的人都不觉得羞耻,我姐姐又有什么好觉得羞耻的呢?”这话一说出口,旁边的小姐们纷纷都笑了起来。裴宝儿十分怨恨地了韩家姐妹一眼,那眼神凶恶的仿佛要将她们的眼珠子挖出来,但她就算再厉害,也封不住大家的嘴巴,她只能跺了跺脚转身离去了。
而这时候另一边的世子巴图也是败兴而归,他原本要乘着今天的狩猎好好露一手,让越西的皇子们认真瞧瞧,可没想到射狼崽子不成,反倒被人羞辱了一番。他骑着马一边走一边大声地呵斥身边的护卫,叱责他们没有本事,害得主子被人削去了辫子。就在此时,旁边一道淡然的声音响起:“这不是世子殿下吗?怎么会这么生气呢?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吗?”
巴图一扬眉,却见从前便已经熟识的裴徽站在面前。裴徽骑着一匹白马,英姿飒爽的模样反倒更加衬着巴图更加灰头土脸。巴图火气很大,不由粗声粗气道:“还能有谁,那个混蛋叫什么名字来着?”他问旁边的护卫。护卫便道:“回世子,那个人自称旭王。”巴图道:“对对,就是叫旭王,什么元烈!”说到这里他目光中射出强烈的恨意。
裴徽目光之中闪过一丝别有用心的笑,道:“哦,我道是谁敢惹世子不高兴,原来是他,世子怎么会和他杠上了呢?”
巴图就把今天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然后道:“整个草原都是我父王的,那狼崽子不就是归我吗?他凭什么跟我抢!”这番话说得好没有道理,是元烈先到这个猎物,怎么会让给他呢?但是裴徽自然不会这么说,他只是微笑道:“世子有所不知,这旭王元烈可不是寻常人物,千万得罪不起!”
巴图冷笑一声道:“不是寻常人物?他有什么了不起的!越西的皇子哪一个我不认识,有谁敢像他这样与我说话?”
裴徽的面容闪过一丝诡谲,语气却显得越发平淡:“这个……世子殿下有所不知了,这位旭王是老旭王从外面寻来的私生子,寄予厚望不说还将王位传给了他,就连皇帝陛下也对他青眼有加,时不时的就把他招进宫中去陪着散步下棋,感情十分的要好!你说他的身份是不是很特别?纵然对待太子都没什么好脸色,敢这样对待巴图世子有什么好稀奇!幸好你走得快,不然他就要拔剑了!”他一边说,一边观察巴图的面色。
巴图本就是个莽夫,此刻不由面色涨红道:“他敢!我是草原上的世子,从来也没有人敢对我大呼小叫的,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裴徽只是冷冷一笑道:“世子要报仇也不难,但必须要等一个合适的机会。”
巴图诧异地了他一眼道:“等什么机会?”
裴徽勾起唇畔,悠悠笑道:“只可智取不可力拼。”他说完后目光落在不远处,巴图随着他的眼神望去,只见一个身穿越西贵族服饰的女子,带着一个婢女向这边走来。巴图的眼睛不受控制地停在这女子的身上,见她容貌雅致,身材窈窕,一双眼睛寒星一般,叫人心中怦然一动,实在与草原上那些凌厉健壮的美人大不一样,他的眼睛不由有点直了。
裴徽当然注意到了巴图的眼神,他微笑道:“这小姐便是旭王殿下的心上人。”
巴图一扬眉,着裴徽道:“是那狗杂种的心上人?”明显十分感兴趣。
裴徽点了点头道:“是啊,他对她十分的心爱,总是寸步不离的。”
巴图的眼神变得阴沉起来,若是寻常的越西贵族女子,他还真不好随便招惹,否则大君那一关他就不好过,但若这女子是旭王的心上人,那就大不一样了!他还非要招惹不可!策马想要上前,裴徽却一伸手拉住了他的缰绳,语气十分焦急地道:“殿下不可!”
巴图转头目光阴冷地望了他一眼道:“有何不可?不就是个寻常的贵族女子,出了事情我向父王说一声,讨她回来做王妃不就好了嘛!”草原男子,可是能娶左右两位王妃的。
裴徽心中冷笑了一声,这李未央可是金尊玉贵的郭家小姐,你草原上的王妃她还真的不稀罕做,但这话他自然不会对巴图说,他只是皱着眉,仿佛很犹豫的模样,直到巴图不耐烦起来,他才道:“殿下真的喜欢这女子吗?”巴图道:“容貌嘛,还说得过去,更关键的是她和旭王扯上了关系!我就要去,到底有什么碰不得的!”
裴徽露出一副神情凝重的模样,苦口婆心地劝道:“十步之内必有芳草,你何必和旭王作对、招惹这女子呢?”
巴图不过是临时起意,但被裴徽三两句这么一说,心头不禁更加恼怒,他一鞭子下去,竟然将裴徽的手抽到了一边“不要管我,滚远一点!”说完带着身边的护卫向李未央的方向疾驰而去。
裴徽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不过是淡淡地冷笑了一声,旁边的护卫低声地道:“公子爷,您怎么做会不会出什么事?”
裴徽却是慢慢地道:“能出什么事呢?是巴图世子自己中了那郭嘉,我已经百般劝阻了,说起来要怪就要怪旭王元烈,他为什么要惹世子,是他连累了郭嘉,跟咱们没有关系!”说着他扬起唇畔,淡淡一笑道:“走吧,咱们该回去了。”
护卫低下了头,不敢再瞧裴徽的脸色,在他来,他家这个主子心思叵测不说又十分的阴冷狡诈,凡是得罪了他的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听说两年前公子本有一个十分心爱的侍妾,但这个女子不过是在房外伺候,不知听了公子和老爷的什么密议,竟被公子活生生剥了皮挂在花园外头以儆效尤,这景象实在是惨不忍睹,但是公子在外面却保持着如玉公子的美名,这样的人实在是太可怕了。见这裴徽驾马离去,护卫不敢多想,赶紧打马跟上。
李未央刚刚走出了猎场,这一片地方明显比那里安静了许多,只能听见呼呼的风声,到碧绿的青草,蔚蓝的天空,时不时还有雄鹰飞过,李未央的心情开阔了许多。赵月一直紧紧跟在李未央的身后,她知道这草原上总有一些危险的东西,她的职责就是跟在主子的身后保护她。此刻见李未央神情十分的放松,赵月便微笑起来。就在这时,突然听到一句声音道:“哎哟,不知道是那儿来的美人儿,细皮嫩肉的,跟我们草原上的姑娘可大不一样啊!”
李未央一抬起眼睛,却见到一群人已经风驰电掣地把自己包围起来,为首的那个人是一个年轻男子,辫子上缠满了金色的铃铛,额头上还戴着一颗鸽蛋大的宝石,身材高大健壮得像一头小牛,脸上的肉还微微的堆起来,显出几分嚣张跋扈的样子。此人正是巴图世子,他大声地笑道:“你们瞧,这小美人长得还真是漂亮,让她回去做我帐篷里的右王妃不是正好吗?”
旁边的护卫便兴奋地骑马围着她们两转圈,甚至有人吹起了粗俗的口哨。不管是在大历还是越西,贵族男子遇到心仪的姑娘,只敢悄悄用车马尾随,寻机上前说两句话,等到姑娘回家他再一路跟着,见她是进了哪个门,若是真的有意,便会派人来提亲。可草原上不是这样,这里的姑娘都喜欢最勇猛的武士,巴图作为草原大君的儿子,拥有的土地最多,奴隶最多,草原上处处是他的牧民,所以也养成了他嚣张跋扈的性格,但凡他中了谁家的姑娘,便会毫不犹豫地去抢了来,不管她是不是已经嫁了人。
过去他从自己的牧民手中抢来一个年轻的新娘子,硬生生逼她从了自己,后来那女人怀了孕他便放松了警惕,谁知那个女人趁着月色悄悄的逃走了,巴图立刻派人将她捉了回来,毒打一顿不说,还将她挂在马尾上活生生的拖死。这样冷酷残暴的人自然不会像越西的贵族公子一般用柔情的技巧来追求女子,他表现出的是极端粗鲁的一面。让赵月不禁也皱起了眉头,李未央神情十分的漠然,她着巴图的眼神里没有情绪,不知在想什么。
巴图以为她已经不知所措了,不禁得意地大笑起来,周围的护卫也跟着笑,巴图一边策着马,一边慢悠悠地围着李未央转着圈子,突然蹲下身在李未央面前,竟然伸出手要去摸她的脸,李未央没有动,因为巴图的手刚伸出来,便被赵月的剑柄隔开了。巴图哈哈大笑起来:“啊哟,这里还有一个拿剑的小美人,这剑可不轻,你举得动吗?”他的语气丝毫没有将赵月放在眼里。
赵月警惕地着对方,这一次巴图的身边带了十来名护卫,都是十分精壮的草原勇士,赵月心中很明白,自己武功虽高,但是要一次对付这么多人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而且她是个女子,身手虽然灵活,但是体力却不济,若是被拖住了,恐怕很难能够保护李未央,想到这里,她心头不免猛地跳了一下。李未央不知道,郭导如今在到处寻找她,却怎么也找不着,着急上火得很。
巴图趁着阳光又去李未央,见她的皮肤十分洁白,竟像是透明的,嘴唇十分的红艳,那一双漂亮的眸子更是在阳光下熠熠的闪着光彩。巴图心头更痒痒,恨不得把她捞过来狠狠亲一口,大声地道:“当初越西皇帝可是向我父王许偌过不管我中了谁,哪怕是越西的公主,他都会把她嫁给我做世子妃的!”
李未央的表情十分的冷淡,她着眼前这个人,不免有一种啼笑皆非的感觉,这个世上竟然还有人来调戏她,真是让她觉得新鲜和诡异。不管是在越西还是大历,她的身份和名声都隔绝了不少的桃花。虽然她容貌美丽,气质高雅,可寻常却没有男人敢靠近她,因为谁都知道她是出了名的母老虎,凶悍得很,只要一不小心,就会被她啃得尸骨无存,美人虽好但谁敢冒这样的风险来招惹她?眼前这个世子怕是不知道自己是何许人也,调戏得还挺起劲,不知被什么人给忽悠了……李未央微微一笑道:“是吗?那么世子殿下不妨向越西的皇帝提一提,他是不是肯将我嫁给你。”
巴图嘿嘿笑了两声道:“那都是待会儿要做的事情,现在咱们先乐呵乐呵!”说着他伸出手臂想将李未央一把提起来,赵月的长剑在一瞬间伸到了巴图的面前,巴图一怔随即猛地发力,一下子避开赵月的长剑。原本他以为这些贵族小姐身边的丫头不过是唬唬人,会的也不过是花拳绣腿的功夫,根本抵挡不了身强力壮的男子,可他没有想到这李未央身边的婢女力道惊人不说,那一双眼神更是冷飕飕的,得他心中冰凉,不想玩这猫捉老鼠的游戏,便对身边的人喊道:“还不快抓住她们。”
十来个护卫飞快地下了马,抢步上去围死了赵月。赵月的长剑在瞬间刺入了一个护卫的胸膛,那护卫的脸上充满了不敢置信,随即赵月一把抽出了长剑,血花四溅,这一幕让草原上的男人们都惊呆了,他们没有想到这世上竟然还有如此凶悍的女子,可他们却是不怕死,又飞快地冲了上去。赵月的胳膊肘狠狠地撞在了另外一人的小腹上,随即她的动作如同行云流水一般,一连串的使出了飘逸的剑法,很快就在这十来个护卫的身上留下了斑斑血痕。
巴图满是横肉的脸上尽是惊讶,他着这一幕心道这究竟是怎么了,越西的贵族小姐身边竟然也有这么彪悍的护卫!可他毕竟不是容易放弃的人,呼号一声,那些护卫便像是疯了一般很快又重新围成了人墙,将赵月整个人围了起来。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的马嘶声仿佛惊雷一般,巴图却没有在意,他策马上前想要拉住李未央的手腕,就在此刻,一只长箭嗖地飞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插入了巴图的屁股。巴图惨叫一声,整个人向前扑倒在地,猛的扬起一阵灰尘!周围的护卫听见世子惨叫,连忙丢下赵月围了过来,巴图一边凄惨地叫着,一边大声地道:“给我把那个放箭的抓起来!”
护卫们面面相觑,就见一匹骏马飞驰一般的到了跟前,那骏马上的骑士面容秀美,目似春水,唇若涂朱,尖尖的下颚和长长的脖颈有着柔美的线条,俊美的面容在阳光下熠熠闪光,让任何人见了都不禁心驰神往,但这张脸在他们的眼中却宛如恶魔一般,因为此刻这些人都已经认出来,这便是刚才与他们世子相争的旭王元烈。
元烈勒住马微微一笑,便跳了下来,大步走到李未央身边道:“没事吗?”他的神情之中十分的担心,额头还隐隐现出汗珠,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李未央只是略一点头道:“我没事。”事实上她本来就不会有什么事情,这里毕竟是越西的营地,若是巴图做的过分了便会惊动其他的人,而且李未央知道她的身边有元烈的眼线,这些人会在必要的时候对她进行保护,可她没有想到元烈竟然亲自来了。
元烈下了马之后,他身后的十几名骑兵也齐齐下马,沉默地站在一边,纪律严明,军容齐整,上去倒像是训练有素的军士,绝非是一般的护卫。
李未央向了巴图的方向,元烈刚才那一箭射中的是巴图世子的屁股,而且箭头深深的没入了血肉之中。巴图丢尽了脸面,喘息两声,额头的青筋都暴了出来,仿佛已经发了狠,恨透了元烈的模样。他眼睛发红道:“我绝不会放过你的,你等着瞧吧!”
元烈着巴图世子的眼神也透出了一股杀意,那凛冽的神情让巴图不禁心头一跳,他没有想到凭着自己的身份,竟然还有人敢用这样的眼神着他。但他毕竟彪悍,无论如何也不肯相信元烈会真的对他如何,尽管已经伤了屁股,可在他来,对方也只是虚张声势而已。勉强扶着护卫站起来,顾不得箭头还在臀部上的窘迫之状,巴图疼得龇牙咧嘴道:“有本事你就在这里等着我,我待会儿就去找人来收拾你!”
元烈微微一笑道:“是吗,只怕世子回不去了。”他这样说着,身边的十几名护卫,已经悄然围了上来。
巴图一愣,随即吓了一跳道:“你敢怎样?难道真的杀了我不成!”
元烈却只是淡淡地一笑,向身边的护卫轻轻做了个手势,原本在他身边的护卫立刻聚成了一线,手中拿着匕首,却没有一个人发出一丝声音。可那一道道冷锐的目光让巴图浑身发抖。“你吃了雄心豹子胆!”巴图一时控制不住愤怒起来:“到底要干什么!”
可是那些人没有丝毫的回音,巴图向身边的护卫使了个眼色,那些人立刻冲了上去,为首的一个一刀砍向元烈的方向。可不知怎么的,这刀竟然走空了,他正诧异,突然感觉到整个人飘了起来,脖子上传来一阵剧痛,随即,便彻底失去了知觉。这个过程发生得十分缓慢,巴图就眼睁睁地着自己的护卫被元烈身边护卫活生生的一刀砍掉了头颅。那护卫的人头忽地溅血飞起,尸身却还是向前奔进的状态,起来异常的诡异而且可怕。很快,那尸体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上,其余巴图的护卫还未从惊愕之中回过神来,对方犀利的剑光已经逼近了他们。
这完全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屠杀。元烈的护卫准确的用长剑将那些巴图的爪牙砍杀殆尽,每一把剑的落下都伴着凄厉的嚎叫。剑光之中只瞧见巴图震惊而可怖的眼神,不消片刻,那十几名彪悍的草原勇士已经一个都不见了,死状都是十分的凄惨。巴图惊恐地着这一幕,不由跪倒在地,浑身颤抖起来。只是作为草原世子的身份,让他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求饶的话来。他知道,若是他真的求饶,大君会先宰了他。
草原上的大君曾经说过,他们博克莫家族是决不允许任何一个人向别人跪地求饶的,这绝不符合他们王族的风范和草原勇士的称号。可如今,巴图已经半点都没有了勇士的模样,他跪倒在地瑟瑟发抖,嘴唇是喃喃的说不出一句话来,一把寒光闪闪的长剑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他再也忍受不了这种死亡即将到来的恐惧,大声地道:“饶命,旭王饶命,我不是故意的啊,我只是……”他着李未央那双冷若冰霜的眼睛,就已经一个字都说不下去了,他只是什么?只是瞧见人家姑娘美貌,便想要上来调戏一番么?这话他要是说了,只怕要命丧当场。巴图毕竟不是傻瓜,在这样的眼神之下,他意识到自己应该住口了。
元烈冷笑一声,道:“怪就怪你自己没眼色,沾了不该沾的人。”他这句话说出来,手中的长剑轻轻一动,寒光凛冽,杀气四溢。李未央便知道他动了杀机,她立刻阻止道:“不可动手。”
元烈皱眉,望着李未央道:“为什么要阻止我。”他很不喜欢这个巴图,如果要加个程度,就是把他烧成草木灰给马儿当肥料的程度……
李未央口气恬淡,目光却是十分的冰冷:“他是草原世子,纵然有错,咱们也不能随便处决他。”
元烈了李未央一眼,目光之中却是不以为然的神情,在他来,杀了这孬种又能如何,一了百了永绝后患。可是李未央的请求他一次也没有反驳过,再者这里未必不是隔墙有耳……所以他只是略一沉思,便微微地挥了挥手,那些护卫悄无声息地退到了一边。他们的动作十分的迅速,显然是坚决的执行主人的命令。
巴图深怕对方后悔,连滚带爬地向后奔逃而去,走了二十米开外后,他开始大声地喊道:“救我!快救我!”说着,他已经飞快地向营地的方向跑去,浑然不顾自己的臀部已经受了重伤。
元烈好笑地着对方的背影,道:“你们把这些尸体都收拾干净吧,不要留下痕迹。”那些护卫低声应了一句,便动作麻利地收拾起来。不过短短的一刻功夫,除了地上飞溅的血痕,这些无头的尸体已经被人带走了。
李未央着这一幕,目光沉静地道:“他纵然该死,也不该死在这里,更不该死在你的手上。不是我不让你杀他,而是此人毕竟是草原大君的儿子,你若是杀了他,脏了自己的手且不说,还会带来很多的麻烦,要他死,多的是其它的方法。”巴图敢来找事,本身就是一件怪事,她觉得还是小心一点为好,即便要杀死巴图,也要找到最合适的时机和最好的理由。
元烈微微一笑,显然根本不曾将对方放在眼中,开口道:“不用理会这头蠢猪,来,我有礼物要送给你。”
李未央瞥他一眼,心头漫过一丝暖意,笑吟吟道:“礼物,你不是去狩猎么?”她的心头掠过赵月刚才说的话,已经猜测到了几分,转眼就见到元烈已经拎着一只浑身灰毛的小狼献宝一般地送到她眼前道:“你瞧,这狼崽子是不是很配你。”
李未央明明心头温暖,面上却冷笑一声道:“人家都是送绵软的兔子,你倒好,送我一只狼,是在讽刺我么。”
元烈笑嘻嘻的,眼神也越发的温柔道:“那些软绵绵东西才是没有意思,一点儿也不配你的气质,我将它训好了将来还能给你做个门狗,你说是不是?”
李未央不由笑了,这世上的狼是怎么也不可能训成狗的。她了一眼被元烈拎着的小狼,见它身子跟一只狗差不多大小,眼睛绿幽幽的,却泛着水光,瑟瑟发抖不说,后腿上还受了箭伤,便开口道:“放了它吧。”
元烈皱了眉道:“我好不容易才捉着它的,这家伙,可狡猾着呢。”
李未央却摇了摇头道:“既然是你送给我的礼物,放了它又有什么不可以,我不需要狼,也带不回去,你强行拘束着这种动物,会养死它的。”
元烈着李未央,目光之中流露出一丝温柔,他突然明白了李未央的心思,她虽然行事狠辣,但不管是对人还是对事,从来不会滥杀无辜。他点了点头道:“好,你说放了就放了吧。”说着,他手一松,便将那灰毛小狼丢在了旁边的草丛里。那小狼本就机灵,加上伤也不重,便飞快的跑了。
李未央想了想道:“现在你还是好好想想应该怎么应对这巴图世子为好,我瞧他是非报此仇不可的。”
元烈秀美狭长的凤眼微微眯起,冷笑一声道:“巴图不过是个跳梁小丑,真正在背后撺掇他的人是裴家的二公子裴徽。刚才我的人瞧见裴徽和巴图在那边窃窃私语,我猜他必有所图,便快马赶了过来,不料正巧瞧见这一幕,若非如此,我哪会跑得这么快。”
李未央闻言若有所思,随后停顿片刻才开口道:“我们该回营地了,时间长了郭家的人会担心的。”
元烈了赵月一眼道:“你家小姐我带走了。”说着,他一搂李未央的腰间,竟将她送上了自己的马,随后飞快地跳了上去,生怕李未央拒绝,果断地道:“我送你回去。”
然而李未央只是微笑,并没有出言拒绝。在她来,元烈这个家伙表面来随和好说话得很,可事实上若是违逆了他的意思,他会好一阵纠缠。
于是,元烈带着李未央回去,一路眉飞色舞有说有笑的模样,让人了便禁不住被他感染。直到快进入营地的时候,元烈才吩咐人叫来另一匹马,让李未央骑着,两人并骑向营地里走去。因为元烈有着绝世的姿容,虽然低调,可是依然像一块巨大的磁石,吸引着沿途众人的目光,一路走过人群,众人的眼神都不由自主的追随着他。李未央在越西的时候便已经习惯了别人随时随地向元烈投来的目光,因此她一直与他聊着天,根本不去注意周围的情形。忽然,元烈不动身色的道:“你瞧,那人一直盯着你。”
李未央了一眼元烈所说的方向,帐篷前正是静王元英,他正一直着她,神情有些异样,不同往常。李未央神色未变,目光往那边一扫,向对方微微一笑,元英一愣,便也笑了,抬手向她打了招呼。
李未央回到了郭家的帐篷,随行的婢女已经将帐篷里的一切都整理好了,郭家的三个兄弟正在焦虑的等待着,此刻见她回来,不由高兴的迎上来。郭澄笑道:“刚才我们到处找你,怎么都不见了。”可是,他很快瞧见了李未央身后的元烈,见他神情异样,不由道:“怎么,发生什么事情了么?”
李未央只是微微一笑道:“事情倒是不小,那巴图世子你们可认得。”
郭澄与其他两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道:“这自然是认得的,这个人没有坏心眼,只是鲁莽好色了一点。”他这么说是有缘故的,从前这巴图世子也曾中过一位越西贵女,正是江夏王的女儿祥云郡主。皇帝二话不说,便将那祥云郡主下嫁给了巴图世子,这样的举动已经表明他对于草原大君的重视,以及维护两国友好的决心。
李未央不动声色道:“这么说,他很快就会来找麻烦了。”
郭澄不禁一愣,但他是何等聪明的人,很快醒悟过来道:“你刚才碰见了他?他敢对你无礼?”他这么一说,倒是横眉倒竖起来:“真是混账!”
李未央却只是笑容满面地道:“我倒是没什么事,只不过旭王殿下射了他一箭。”
郭导不禁上前一步道:“射了他一箭,死了么?”郭敦冷笑一声道:“死了就算了,这种祸害,留着也是浪费粮食。”
郭澄呵斥他一声道:“不可胡言乱语!”随即向元烈:“巴图世子伤势如何?”
元烈神情淡漠地道:“屁股上中了一箭,肯定是不会死的。放心吧,我知道轻重,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杀他。”
郭澄这才轻轻松了一口气道:“好在没有大事。这样吧,郭敦,你准备一些礼物,咱们这就去巴图世子的帐篷向他赔礼道歉。”
元烈不禁挑眉道:“哦?我闯了祸,为什么要郭家人去道歉呢。”
郭澄扬起眉头,目光之中似乎有一些恼怒道:“你肯去么?”
元烈眉心微微一蹙,面上倒还笑着道:“这自然是不肯的。”
郭澄冷笑一声道:“这不就结了么,我猜一定是那巴图对我妹妹无礼,才会惹得你发怒,说起来也是巴图咎由自取,可他毕竟是草原大君的儿子,未来的草原霸主,你这样做,不但会破坏我们之间的盟友,说不准还会引来裴后趁机借故发难,更糟糕的是……”他了李未央一眼道:“若是巴图世子借此机会向皇帝提出要迎娶我的妹妹,这又该怎么办呢,所以我们还是先去安抚他为好。”
李未央却叹了一口气道:“晚了。”
郭澄一愣,随即道:“晚了?什么晚了?不是刚才说没有伤他性命么?”
李未央却摇了摇头道:“三哥是见过巴图世子的,你瞧他那性格是可以随便原谅别人的么?”
郭澄想了想,不禁皱起眉头道:“的确,他这样的人刚愎自用,个性强硬,是绝对不会轻易原谅人的。那咱们该怎么做呢?任由他去告状吗?”
郭敦不禁恼怒道:“难道这混蛋还真的要向皇帝请求娶了嘉儿不成,凭他也配吗?”
郭澄却叹了一口气道:“他的确是不配,想当初那祥云郡主是又哭又闹,江夏王也是再三求情,江夏王妃还在宫门口哭晕了过去,可皇帝也没有改变主意,只因为这片草原过去便是一向对我们虎视眈眈的大周,若是草原大君因此与我国离心,难保他不会去转而支持大周皇帝,到时候,大周人穿过这片草原,很有可能会来侵扰我们的内陆和城池,你觉得皇帝会冒这样的风险么?不过是区区一个女子,他又不是没有做过,又有什么做不得的呢,他不是曾经许诺过吗,哪怕巴图瞧中了他的公主,他也是照嫁不误的。”
郭导却是冷笑一声道:“难怪不管是安国公主还是临安都从来不曾来过这片草原,想来那裴后也知道,依照她们两人的姿色,若是被巴图瞧见,恐怕非要闹得公主和亲不可。”
元烈这样听着,神情却是十分的冷淡,他既然敢动手,自然有办法叫那巴图吃着哑巴亏。他冷淡地道:“对这样的狠人,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比他更狠,若他敢到皇帝面前胡言乱语,我就叫他有去无回。”
郭澄转过头来了元烈一眼,却觉得那一双异常闪亮的眼中透过一丝狠辣之色,他不禁心头一颤,心道这旭王殿下还真是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做啊,连巴图世子他都不放在眼中。可是,郭澄却不能不担心,他不希望李未央牵扯到此事中去。毕竟和亲可不是闹着好玩的,那祥云郡主嫁到草原上不过两年,就已经修数百封百般哀求着要回去,听闻她整日里在草原上哭泣不止,有一只眼睛都已经哭瞎了。
江夏王悲痛无奈,却没有办法拯救他的女儿,若是郭嘉将来也落到这个地步,那他母亲该有多伤心呢?所以,他当机立断地道:“郭敦,你去准备吧,按照我说的去做就是了。”他不预备和元烈一样对此事无动于衷,他必须先一步安抚巴图世子,随后,他又向郭导道:“你去见草原上的大巫师,不管花多少金银,也要买通他为我们说话。”这草原上的人都信奉巫师,只要他占卜说这门婚事不合时宜,不吉利,会有血光之灾,那不论巴图如何的捣乱,郭嘉都不会嫁给他的。可以说,郭澄已经是考虑的十分周到了。
元烈着对方却是淡淡地一笑,不置可否的模样。李未央瞪了元烈一眼,心道你是故意要让他们着急的么,为什么不把实话说出来呢。
到李未央露出这样的神情,元烈才笑了起来,大声地道;“你们不必担忧了,更加不必去送礼,这法子是根本行不通的,我若是没有万全之策,也绝对不会轻易动手,放心吧,我保证皇帝绝对不会同意她去和亲就是。”
郭澄闻言,不禁愣愣地着对方,他实在想不出元烈有什么本领,能够动摇皇帝的决定。他想到这里,不由更加奇怪,难道人家都说皇帝宠爱旭王殿下是真的吗?可是越西皇帝是何等冷酷无情的人……
李未央却微笑道:“三哥,既然旭王殿下已经做出了保证,咱们姑且相信他一回吧。”
郭敦便收回了原本要踏出帐篷的脚,他了郭澄一眼,目光之中带着探寻。郭澄沉吟良久,才点了点头道:“好,我暂且信你一回,不过此事,最好不要惊动父亲。”
李未央点了点头道:“三哥放心就是。”
巴图的帐篷里,一个草原服饰的年轻女子跪在一旁,手里捧着药膏。她生得眉目清秀,美丽温柔,神情非常柔顺。可却长发披面,掩住了半边的眼睛,起来有些奇怪。
巴图一招手,她一个颤抖,立刻奉上药膏,巴图冷哼道:“难道让我自己上药吗?”
她咬了咬牙,不敢争辩,立刻上去替他上药,可还没有涂抹两下,却被他甩了一个耳光,雪白的面孔上立刻浮现出一个鲜红的掌印,起来十分可怖,她吃了一惊,连忙低下头去,却听见对方怒声呵斥道:“没用的东西!叫你帮我上药都做不好,弄得我这么疼,你是故意要谋杀我吗?”
这女子哇的一声哭起来,仓惶道:“祥云不敢,世子息怒……”原来她就是嫁给巴图世子的祥云郡主,金枝玉叶,美丽高贵,此刻却如同寻常草原奴隶一般跪倒在地上。
一股热血仿佛涌上了头顶,巴图眼睛充血,暴怒道:“你还嫌弃我不够晦气是不是,哭什么!我还没死呢!”
“世子……我会小心的……”祥云郡主语无伦次,手一抖,手里的药一下子全洒了,巴图更是大怒道:“真是个蠢东西!”劈手又是一个巴掌,打得祥云郡主眼冒金星,头晕目眩几乎要晕倒。可她却是不敢露出丝毫的痛苦之色,只是赶紧擦了眼泪,苦苦哀求道:“世子,我错了,全怪我不小心,饶了我吧……”
刚刚嫁过来的时候,她也曾经以为自己能够忍受草原上的生活,可真的当她到了这里才知道自己有多么幼稚,生活上的艰辛都可以容忍,可丈夫的冷酷无情实在是让她恐惧,一言不合就动鞭子,她的身上早已经是伤痕累累。为此,她哭诉过,哀求过,甚至恳求大君替自己做主,恳求父王接自己回去,可没有用,不管她做什么都没用……这是草原上的女人必须忍受的,男人的皮鞭!她现在只是这个男人的所有物,跟一头羊、一匹马没有任何的不同!所有人都将之视为理所当然的事情,只怪她整日里就知道哭,不懂得讨好丈夫……祥云郡主学习的是琴棋画,期盼的是才情相当门、情投意合的丈夫,可碰上的却是一个只知道动手的莽夫,在求天不应叫地无门的情况下,她只能学会忍耐……
众所周知,巴图凶狠淫毒,女子落在他手上,无一不是两三天腻烦了就丢掉或者转送他人,祥云郡主毕竟身份不同,哪怕在越西的份上,巴图也不会做的太过分……所以她此刻惊慌失措,泪水从白玉般的面颊滑落,声音几乎低不可闻:“我重新给你去拿药……”
“真是个没用的女人!”巴图一边恼怒,一边咒骂了几句,“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被那混蛋射中了屁股不说,回到营地的时候又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支流箭伤了手臂……元烈,你等着瞧,我绝不放过你!”
祥云郡主闻言身体一震,却是不敢回头。她不知道巴图怎么会和旭王扯到了一起,但刚才巴图叫护卫去金帐告状,却得到大君正在和皇帝议事的消息不得不退了回来,所以巴图才会更加的恼羞成怒……刚刚走出了帐子,祥云郡主却瞧见不远处有一个年轻俊秀的公子,正瞧着她微微含笑,那俊俏的容貌是从几年前就深深刻在她心头的,这一辈子也无法忘记……她不由心头一跳!
第一天的狩猎,大家都是收获颇丰,尤其是那些得了皇帝赏赐的越西贵族,一个一个精神抖擞,磨拳擦掌的等着第二天狩猎的开始。第二天清早,李未央洗漱完毕,吃了早膳,正准备走出帐篷,却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外面响起,片刻之间,却是郭澄不顾仪态地闯了进来。
李未央一怔,却听见郭澄大声地道:“不好,巴图世子死了!”
李未央一愣,随即面色却是微微一变,郭澄恼怒的道:“难道是元烈所为吗?他真是疯了!”
李未央望着对方,目光之中却流露出一丝冷然,她淡淡地道:“三哥,此事绝非旭王所为。”
郭澄面上现出一丝焦急之色:“现在顾不得那么多了,外头已经闹了起来,咱们快去瞧瞧吧。”
李未央闻言,不禁点了点头道:“走吧。”说着,他们快步出了帐篷,向那人群聚集的地方走了过去。李未央一边走,一边在心中迅速地思量着,元烈是绝对不会真的杀了巴图世子的,他所说的法子也绝对不是用杀人来解决问题,要知道,这种一劳永逸带来的可是无穷的后患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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