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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叫“小野兽”这个词的时候, 希珀的心情是相当复杂的。 “那么我就要惩罚你。”
塞隆听了之后, 小脸难过地皱起来。希珀尽量缓慢而温和地说:“虽然我并不想这样对待你, 但约定过的事情必须要做到,塞隆,我命令你……”
她清晰地看到孩子颤抖了一下,不知道是由于契约生效而产生的刺痛, 还是由于她对接下来的未知命令的惧怕。塞隆翠绿色的眼睛里充满哀求,但除了哀求, 还有一种咬紧牙关和疼痛对抗的坚决。
希珀叹了口气, 轻轻摸着她的头说:“我命令你,向我道歉。”
塞隆愣住了, 然而刺痛跳跃着, 她喃喃地说:“希珀,对不起。”
“还有,我需要你保证下次不再做出类似的事情,不在暴风天里跑出去, 更不能在这种天气里呼唤‘风’。”**师的神情严肃又认真, 哪怕是她乱糟糟的发型也没有损害这种元素君王的威严, 塞隆看着她, 想说什么又停下来了。希珀稍稍不耐烦, “如果你不能保证, 我将命令你保证。”
两次吃亏之后塞隆完全明白了“命令”就像是“ho”或者别的什么一样,是一种能让她难受的法术的起始,她瑟缩了一下, 小声说:“我保证,不在,这种,天气里,呼唤,‘风’,也不,跑出去。”
“很好,乖孩子。”她的小脸大概看起来太可怜了,**师仅剩的一点怜悯之心被勾了出来,并成功打败了法师不喜欢和人接触的职业病。
维吉尔曾经说过,养一只魔兽做宠物最需要的事情是陪伴,基于**师自己的判断,这就是她陪伴的最好时机。她回想了一下养提乌斯的经历,提乌斯也曾经陪着她躺在椅子上看书。
她把塞隆勾进了怀中,又把她抱起来,走到窗边的一张摇椅里坐下,外面黑云滚滚,闪电仍然纠缠着风暴的身体,从黑暗中亮出可怕的影子。
塞隆已经近距离体会过闪电的威力,此时有点害怕地蜷缩在希珀身上,但希珀说:“不要害怕,总有一天你会了解它们,然后掌握它门,最终凌驾于它们之上,不要害怕。”
塞隆侧着头看向窗外翻滚的黑云,细声细气地在希珀的耳边说,“对不起,希珀,你是不是,‘差点死了’?”
“差一点。”
“对不起……对不起……”
希珀浅浅地笑了一声,凭空出现的漩涡状风之子替她吹来了沙发上搭着的毯子,毯子把她们两个裹在一起。这种不知道是羊还是骆驼毛的织物十分暖和,把最后一点从门缝里渗进来的风也挡住了。提乌斯圆胖的身躯也浮了起来,与浅褐色的摇椅完美组成了一套家具。希珀脱了鞋子,踩在提乌斯的背上,提乌斯小可爱呜呜叫了两声又继续均匀地呼吸,看来是没有成功地醒来。
孩子的身体渐渐回暖了,希珀在脑中搜索着一些简单的词,打算向塞隆说明自然之力的简单和复杂,但半路又因为温暖和劳累的双重作用睡了过去,塞隆趴在她身上,大概受到了某种久违的柔软与温暖的感召,也迅速沉入了梦乡。
燥热让希珀从舒服的睡眠中醒了过来。事实上,这是一种相当新奇的体验——她有时候会在图书馆里睡着,而图书馆总是有点冷的,所以相当一部分时间里她的苏醒都会伴随难受的寒冷,而从未像是今天这样因为热。
天已经黑了,风暴也停了下来,外面一片漆黑,但呼呼的风声说明了风暴只是暂时停歇,而并未远去。
她花了一点时间弄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在塔底的会客室醒来,但耳边安逸的呼吸声提醒了她白天因为一个孩子恳求的目光而很疯狂地冲入风暴的事情,希珀叹了口气,仔细回忆自己在冒险事业上有多久没有干过这么疯狂的事情了,然而还没摸到头绪的时候,湛蓝色的绅士就出现了。
它压低了声音,问:“我的女士,您打算起来了吗?”
希珀说:“是的,吃完饭我还要和塞隆谈谈。”
水领主发现了一件事,在这里的三个高等智慧生物里,只有**师一个人出于某种奇怪的坚持会叫这位人型魔兽的名字,猎人维吉尔管她叫“你新买的小魔兽”,水领主本人则总是醉心于起一些新鲜的外号。
水领主先上楼让艾梅科特斯的火领主准备晚饭,希珀晃醒了塞隆,告诉她应该上楼吃饭了,然后把她抱起来放在地下。她拉着塞隆走上了阶梯,随即发现她蜷缩着抱着自己一边的肩膀,意识到她有点冷。
**师念着“微风和煦”,然而手上同时写了一个看不懂的符号。金色的符号凝聚了一会儿,然而接着就像烟花一样散在空中。一道微风缭绕着塞隆,但过不了一会儿它就变成了一道有点温暖的风。
希珀揉了一下眼睛,仰头看着床前只穿着睡裙问:“怎么了?”
小女孩抱着肩膀两□□替站立,身体一直在不停地摇晃,“……冷。”
希珀只好说:“明天我会帮你加被子,但你要安静点睡,不许乱动。”她把被子掀开一个角,把塞隆裹了进来,考虑到她觉得冷,于是把自己睡暖的部分让给了她。塞隆受宠若惊地躺下来,紧紧闭着眼睛,手脚直挺挺地放着。
因为繁重的脑力劳动,希珀的睡眠质量一向不低,然而忽然被人吵醒,她反而一时睡不着了。
**师对自己的生活边界还是有十分执着的坚持的,她扭头看了一眼塞隆,准备明天早上起来对她声明一下自己的习惯,不过看到塞隆睡着之后蜷缩成一团,又觉得有点于心不忍。
她自觉无法过这样的生活,流离失所,每天活得担惊受怕。她的人生里并没有很多苦难,因此对从苦难中成功挺过来的人一直抱有敬意。
庆幸的是,她的清醒没有维持多久,又再一次地睡了过去,早上她给塞隆找了新的毛巾和牙刷,并允许她使用了自己的浴室,然后向她强调了刷牙和洗脸的重要性,最后说:“我……不是特别喜欢和别人有身体接触,你不能……”她说到这里的时候,塞隆闪闪的眼睛已经极大地打扰了她往下接着说,**师忍受着这种压力,咬咬牙接着说:“你不能随便爬到我床上,这样不礼貌,好吗?今晚你应该回到客房去睡,考虑到塔里不是很暖和,我会帮你加被子。”
说完她又泄气地觉得自己太严厉,说话也太快了,但是又不是很有勇气去承担一个孩子充满希冀的目光。
“礼貌……好。”她难过地低下头,然而却还是答应了。希珀非常庆幸塞隆有一个非常好的妈妈,她真的把孩子教得太乖了。
要知道讲道理常常是一件十分费劲的事情。
希珀略带歉意地摸着塞隆的头,黑发是完全不一样的手感,摸起来十分硬质,而她自己则完全不同,白金色的头发似乎没有一点重量,细得像是鸟类初生的绒毛。
“维吉尔要走了,我得去送送他,他是我的朋友,你可以不来,我让海克特拉在楼上陪你。”
然而塞隆小心翼翼地捏着她法袍的一角,她只好拉着塞隆一起到了起居室。
早餐很丰盛,火焰炙烤的燕麦面包、一根香肠、半个小番茄、奶油鸡蛋茸、几片培根、一勺茄汁豆、一个烤香菇,最后还有半杯奶。
很标准的“研究员早餐”,“我挺喜欢这种吃法的,足够提供整个上午的能量,”维吉尔举起杯子,向着桌子另一头的**师致敬。
“当然,我也喜欢,希望你的旅途顺利。行李都检查过了?”
“是的,我已经拿下楼了,看来你带孩子很有一套啊。嘿,小野兽,维吉尔叔叔要走了,没有人吓唬你了哦~~~~”
“维吉尔,你这样更吓人了。”
维吉尔咳嗽了两声,专心地消灭盘子里的东西。现在外面的天才蒙蒙亮,他需要趁太阳升到头顶之前赶一段路,到达沙漠中间一片称为“石堡”的地方——一个战争遗迹——躲一下中午毒辣的日头,所以他吃得也特别的快。
饭后,希珀带着塞隆和管家一起下楼送维吉尔,提乌斯也跟在后面,然而因为走不快,最后还是被塞隆抱着下楼的。
“不觉得它重吗?”希珀向提乌斯施展了漂浮术,老实说就算它瘦了,也有五十多磅的重量,孩子抱着它实在是太吃力了。
维吉尔背上了自己的弓,行李被挂在了天马背上,他跳上马背,走入法阵,从风墙外往里挥手。欢快的口哨声从他厚重的面巾下面透出来,他摸了摸天马,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天马说:“你瞧她啊,咱们第一次从这里走的时候她背后才只有一个水领主呢。”
风暴随着维吉尔一起远走了,艾梅科特斯却无法回到平静中去。尽管外面已经是通常意义的风平浪静了,但塔里却罕见地热闹了起来。
谁说不是呢——希珀不再是荒漠中唯一的人类,塞隆,一个大约六岁到九岁的孩童(希珀不会判断),以她意料不到的形式闯入了她的生活。
作者有话要说: 小野兽感情课堂√。
有人问**师什么时候出来,大概七八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