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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这临时的看押地里,此起彼伏的闷哼和惨叫声,却被街道上的嘈杂声响,给压了过去。
战斗几乎一个照面开始数个呼吸之后就结束了,因为这些守卫国语松懈的缘故,有人想着向外奔逃报信,却被从背后用手弩给射倒。
孔吉吉这才看清楚,名为童昊的亲兵,从守卫的队头身上,抽出带血的尖刃,寒光一闪就消失不见了。显然是是一柄可以伸缩的袖剑。
然后,他用兜帽将自己遮掩了起来,从高墙上一跃而下,消失不见了。
信仰之跃?
孔吉吉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突然冒出这个一个字眼来。
随即,他们这些俘虏,被安排着捡起守卫的兵器,穿上上他们沾血的衣袍,然后跟着这些装扮成敌人的救兵一起,整队小步跑了出去。
身上用白灰掩盖过的血腥味,虽然依旧刺鼻,但是孔吉吉的心情反倒是平静了下来,
虽然失去了很多同伴,但是至少本阵那里,并没有用放弃过,营救他们的努力,这就够了。
所谓一饮一啄,出死力报效的理由和传统,也不过是如此了。孔吉吉如此想着,却发现自己再次被和大队分开,拐进一条僻巷里。
“这是。。”
他忍不住开口道。
“奉将主之令,入城之后一切以寻获孔材官为优先。。”
童昊,从巷口的墙后,再次冒了出来,满身血腥味浓重的落在他身前。
“其他诸事皆可顺延。。”
“请随我来。。”
而在郓州城中,已经是一片大乱,就像是历史再一次重演的一般,这一次运气轮到了梁军方面而已。
而这时城中的北兵们,正在抓紧修整的间隙,按照例行的传统,对于郓城内的所谓通敌叛国之家,进行喜闻乐见的例行抄掠活动。
当然了,当初所谓献城便可保全的约定,也在这个自行扩散的过程中,变成了翻脸不承认人的残酷笑话。
那些怀化军的那些将士,固然是没有食言而肥亲自下手,但是随同而来的那些濮州和曹州的兵马,却不在此约束之中。
他们几乎是加倍的将自己家乡,被南军屠戮和烧掠的仇怨,奉还在这些首鼠两端过的郓州人身上。
哪怕他们掩护了潜入城中的北兵,又在水门开城的出了大力,还将城中四散隐藏的南军残余,都搜献出来作为投效。
但是事后,迎接他们卑恭虚膝,强颜欢笑表情的,是挥舞的雪亮刀剑和破门而入的任意肆虐。用血淋淋的现实,充分阐释了所谓的墙头草,该有的下场和结局。
而对一路奔走转战过来,而积累了相应疲惫和压力的北军将士来说,集体放纵抄掠活动,也是一种必要的放松和发泄。
而那些安东老兵,虽然有些不屑参与这些勾当,却也在抱手环臂着,冷笑看着这些悲欢离合的乱哄哄闹剧,
因此,当去而复还的南军,假扮逃归的威远败兵,混入城中故技重施四出骚动的时候,却再也没人敢出来提供任何协力和帮助了。
......。
淅淅沥沥的雨幕中,杨可世带着疲惫不堪的部下,从一片废墟上默默离开,从汴州一路退到这里,还要保持残余的队伍不散,已经耗尽了他大多数的心力和精神。
这几日南军再次全面发力,先后在卞水沿岸,爆发了郭桥大战、武城之战、万胜镇大战,虽然他率领新旧部属,不知疲倦的奋力作战,依仗有限的地势,给与了南军极大的杀伤,
但还是架不住南军不计伤亡的强攻和强渡,分别突破卞水上下游,而渡过河来的敌军越来越多,
最终,杨可世还是不免陷入独力难支的境地中,又担心腹背受敌,让人合围包了饺子,而不得不,相继放弃了汴州一线的诸多要点,
依靠熟悉的地势和事先布下的临时营寨,一路节节抵抗着,保持着最后一点次序和建制,退到了郑州境内的管城附近,重新驻留下来的时候,他这个商人不过几天的卞前都统制麾下,所余人马不过初之二三了。
即使不断地受到后方兵员的补充,这时的北军也远远不是,兵力更加充沛的南军所拼得过。
在交替抵抗和依次反攻的战都中,杨可世又损失了亲率的八千人马中大部分,现在他手里掌握的正规军序,已经所余无几,身边的将佐们也零落殆尽。
首先战死在郭桥的,是他心腹大将高世宣,高世宣乃是杨可世从镇西军中带过来的资深部将,也是北朝的镇西将校中,公认的第一名射生手。
早年在延边诸羌、鹘多少勇将锐士,丧生在他的一箭之下,以至于在那些边虏藩军之中,他的名气甚至比在本军中更响亮,但他就这么血战脱力,坠进了河水里,再也没能浮起来。
此外,统领修武军的副统制石洵美、右统领李侥,分别在抢夺渡口和武城下的反攻中,死于矢石乱射;
河营漕军的统将刘正彦,在乘船支援沿河战斗时,北南朝的飞火雷所击,举船化作了燃烧的火炬而鲜有幸存者脱出。
带领栄阳军来援的辛兴宗,杨惟中,也在交替撤退战斗中,一失踪,一重伤。毕竟,想要铳敌军的优势攻势之下,坚持基本建制而退下来,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作为杨可世本部盛勇军的将佐,也损折了好多名,因此,失去了这些骠勇悍战的中层之后,再在再指挥那些反攻时,却已有些踌躇不前的迟钝和麻木了。
这一次乘着雨水甚大,敌军的轻重火器皆受影响,而威力和效用大减之机,冒险发动了反攻,捣毁了其中大半,但是参与袭营的亲兵队和马队,能够收拢回来的也不足半数了。
而余部虽然还有些编制,但都严重缺员,并且疲惫不堪,短时之内只堪做守御之用了。
而地方上新募集的乡兵、义勇,固然人数很多,也不乏勇敢和斗志,但毕竟没有经过正式的战阵,能够奋勇于一时,时间长了,就难于坚持。
负责指挥他们的是部将吴革,但在损折了一批本军分过去的队将、哨官以后。就再也无人可派,而陷入组织松弛、队形混乱的局面,实在担当不起最艰苦的战斗任务,而只能充作帮运输送营造的基本辅力来用了。
感受着风雨中刺骨的凉意,“凛冬将至”已然成为了他们奋战在在一线,而精疲力竭的将士们,自上而下相互鼓舞,或是聊以**的口号和最后指望的心灵支撑。
只要能够入冬,只要能够熬到第一场雪下来,虽然一片残败的都亟道和河南之地,固然在这个冬天不好过。但是对面更加不耐苦寒的南蛮子,也相比再也无力发动更多更大的攻势吧。
只是,
战争接近到这个关键阶段时,双方战士在体力上和精神上都疲乏到这等程度,他们都认为自己不可能支撑到战争结束,都认为自己是垮了,无能为力的了。
他们把希望寄托于援师,援师的希望又是那么渺茫,这个时候,只有出现奇迹才能把他们从已定的败局中拯救出来。
但是显然到处都在用兵,到处都在要求援军,甚至私底下有传闻,在都亟道内屏护洛都的金锁八关之一伊阙关城的外围,已经被南朝中路军的重装火器,给抵近到城下不计伤亡的轰破了,因此,洛都方面正在全力堵上这个缺漏。
虽然北面通过黄河一水之隔,与河北、河东道诸道的联系往来,依旧畅通,但是阴影还是不可避免的蒙上这些一线将帅的心头
“援兵呢,我要更多的援兵。。”
杨可世再次对着,来自洛都的使者,有些失态的咆哮道。
这一次,这位满脸奔波疲色使者,没有说些安抚或是推托之词,而是对他保证,援军已然到来了。
不多久,一只打着“九原”和“韩”字大旗的部伍,冒雨徒手轻装浑身湿漉漉的,抵达了郑州前线杨可世的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