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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目疮痍的原野上,那些原本阡陌纵横的田园风光,已经被一条条乱七八糟的沟壑和大大小小的坑洞所取代了。
从山墙背后望见了此情此景,作为曾是流民出身的老梁山部众,守备团副尉朱平,也不禁重重的捏紧了拳头。
这是多好的田地啊,土厚水足而且平坦无垠,都是他们一锹一锄一条垄一条沟的,辛辛苦苦重新开垦耕作出来的,预期至少可以产出三五石栗麦的肥地;
现在连同种下去的冬麦种苗,还有那些好容易才亲手建造起来的菜畦、屋舍、围栏、畜厩和仓房一起,都被这些蝗虫一般席卷而过的敌人给毁于一旦了。
远处被点燃的点点火光和升腾的烟柱,就此这一切最好的写照和背景。在这个大背景之下,是那些横冲直撞的骑兵;他们身上都带有鲜明的边地色彩:
多数人的帽盔上镶着一圈毛边,身上裹着暗色的毛毡;而军官的顶子上也不是常见雉羽或是樱子,而是抖动的牦尾或是马鬃,
而那些耀武扬呼啸盘旋的骑兵,甚至趋势不减的打算对着他们这处城寨为中心的营盘发起冲击,然而,突然从地面上炸开的烟尘和喷涌而起的碎石土块,刹那间就笼罩在了他们之间。
这群彪悍的骑兵们,顿时就像飓风扫过的树林般被摧残了,无数星星点点,带着血花或是毫无征兆的,贯穿了他们身上的披风、铠甲和帽盔,还有血肉之躯;
然后暗藏在栅墙背后的火巢车和发火箭也开始发威了,密密麻麻攒射而出的焰箭,在奔入骑兵群间后到处乱钻,箭头前面的火药纸筒也爆燃起来,一团团烟尘在翻滚的战马和骑手接连着炸开,人仰马翻,到处都是人足或马蹄在倒着滚动。
然而这个令人真烦的场景还没能持续多久,新的挑战和考验也随即出现了,地平线上再次出现了黑压压的人群,那是衣不蔽体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男女老少。
打头的其中一些悲苦和哀伤的面孔,朱平甚至还能认得一二;都是他亲自通知过清野坚壁退往城里自保,却是难舍那点家当而落后在城外被抓了现行的本地编户屯民。
眼见畏畏缩缩此起彼伏嚎哭的他们,也像是慢慢放开了脚步而越走越近。
朱平却是亲自拿起火铳将其中一个打倒,然后就像是激起了连锁反应一般的一阵乱射,惊骇的那些人群顿时像是炸了窝一般的转身四散溃逃。
然后大多数人还没跑出多远,又在远处被斩下的马刀和皮鞭给重新拦截回来。
“还真是不堪用。。”
一名在甲子外披着皮裘的军将冷哼道。
“无妨的,藉此多消耗一下里面的子药和气力”
另一名军将接口道
“顺便摸清各处的火铳和炮射的布置,才是我们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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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留在以后的后续时光里,就只剩下一个最基本的“买买买”日常活动;
把淮军从地方缴获、抄没和各种名目收刮来的海量财物,迅速通过市面上的各种采购活动和士兵们的鼓励消费,尽可能的花出去而变成一船船运往淮北境内的各类物资。
一方面是通过这些财富在地方上的重新流通,来变相的安抚和收买人心,另一方面则是尽量压缩和压榨,夷州民间的剩余资源和产能,来壮大淮镇的储备底蕴。
毕竟,从长远方向考虑,为了历次绵延了数载的两次北伐事业,国朝大梁可谓是已经精疲力竭了,就算这一次江宁方面占有很大的胜势和上风,能够在最短时间内速战速决的解决掉岭外的叛乱;但也不可避免的进入一段或长或短的虚弱期,需要足够时间的休养生息才有可能恢复过来。
在这种情况下,相对于积压在手中的钱财而言,反而还不如满仓的粮食草料,已经其他的民生物资更有用处和价值了。而对于我治下初有起色的淮地而言,正所谓是各种备战备荒,从来就是只争朝夕而嫌少不嫌多的。
所有的战争目标和善后的处置,或多或少都要围绕这个基本点和重心进行考量的。在为今的天下形势中,只要有足够的资源,就能吸纳到更多的人口,维持更大规模军队的武力威慑和实际控制力,等一连串的附带辐射和扩张效应。
还有就是对于夷州后续占领的土地政策颁布和专职派遣人员的委任;通过这支短促的平定战争,淮军以名义上的代管和抄没逆产,以及暗中置换的一连串行动,直接或是间接的获得了夷州主要的平原地区,约六成以上田土的实质控制权。
这些连成一片的土地虽然成色不一产出不等,但是除了已经生活在上面的那些国人、属民、佃客和藩奴之外,大概还可以继续用来安置上二三十万的外来人口。
而这些来自大陆的流民所聚居的屯围、村邑,一旦混杂本地人口中形成了规模效应之后,也将以潜在既得利益群体的属性,成为淮镇就地掺沙子和巩固后续统治基础的重要手段和保障措施。
而在另一方面,则是挟胜之势和足够武力威慑之下,对于这些土地上的原有居民和户口,进行一轮的清理和整顿,乃至强制性的改造和合理分配。
当然了第一步并不是那么激烈,按照不同阶层和身份的人口,进行不同的分别对待;
像是那些有所恒产的国人和属民,主要是提倡和推广来自淮地的先进农业技术、工具和优良的种子,并且在整体上引导和归化他们的种植趋向。
而对于没有土地而人身依附更强的佃客,或又是毫无人身自由而形同两脚牲口的藩奴,则是采取步骤更大一些的管理体系改造,也就是通过对那些利益盘根错节的中上管理层清洗行为,代之淮地已经运作成熟的编管体系,以集体组织和激励制度,来提高相应的劳动生产与产出效率。
因此,虽然这些地方一度饱受战火的影响和摧残,但是来年的产出预期还是相当令人乐观的。
另外一个附带的好消息就是,作为发展军事用途氨化物的副产品;位于青州附近的氨化工场已经能够从稀释的废料和残渣当中,通过混合盐卤、石膏、白垩等其他成分,而小批量的合成出类似原始化肥的东西。
虽然因为产出的规模还很有限,相比传统使用骨粉、绿肥、鸟粪石等天然肥料,成本和工艺的优势并不明显,对于广义的农业生产推广并没有太大的意义。但是通过农官部门的实践和应用,已经在一些附加值高的特色经济作物和特种种植上初见成效了。
意味着在我的坚持和引导下,长期对于工业生产和研发上的资源倾重,终于能够在除了军事和商业领域之外,有所直接反哺道农业生产上,而形成某种联动的初级体系;这就是作为初级工业革命的前景和曙光,或者说是魅力之所在了。
此外还有淮地的马政得以进一步扩大规模的好消息。
主要是以粮食为主的农业生产逐渐转移到了,更加适宜的黄淮平原上的缘故,因此得到更多围牧放养地之后,今年入冬前的出栏率再次达到了一个新高,已经达到了三万七千多匹;
这样除掉留下来作为种马和优质母体的少数外,大概可以实现如今淮北道境内五个军序,大半数骡马化的更新换代。当然了,因为水土和种源的缘故,军用驮马和骑乘军马的比例很大,但合适作为冲阵骑兵的坐骑战马,就不到十分之一。
毕竟,与其他猪牛羊之类的大小牲畜饲养不同,养马的起点和门槛比较高,吃的用的成本和日常所需水准甚至比普通人家还要高。
因此,实在不适合过往前朝官府所采取的那种分包到户,让几家十几家合养一匹马的分摊散放制度,风险概率和产出的性价比也实在不高;
而且,虽然说在草原上是个牧民都有养马的经验,但是勉勉强强的养活一匹马是一回事,想要保证足够健康和综合素质的军马乃至战马,并且能够稳定的进行大批量良种繁育,显然是一件技术含量不少的精细活和周期较长的系统工程了,
因此这几年下来,虽然通过对外征战的俘虏和罗刮,获得了二三十万单位的骡马大畜,但基本是草原种和河南本地种居多,要求比较高的优质骑兵战马,还得靠从安东等地来获取和补充。
好在虽然作为传统贸易对象的安东诸侯们,自己自己打成一片而无暇外顾,但无论是淮镇控制下的辽西五州还是辽东三州,都不乏适宜养马的地方,这才将骑兵坐骑的补充来源,给逐步稳定了下来。
而对于以我为首的淮镇文武的劝进和拥戴的表态,江宁方面新成立的幕府也是反应的很快。
只是除了新追加的五百户食邑和一个特进的勋位之外,大本营还给我配发来了第二份的正式文书,让我在解决了夷洲的问题之后,伺机引兵入闽行那定难克乱之事。
当然了,虽说大云贼的主力已经倾力而出去肆虐两浙了,但如果我真的带兵去了的话,以闽地多山地贫而道路险阻重重的地理特点,还是有很大概率会掉进长期治安战的那个大泥潭中;
不过这好歹是一个名正言顺的契机和由头,让我可以对闽地沿海各州的那些国朝残余势力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