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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这个脑洞,薛湛回到定远侯府。
彼时白雅正从厨房端出盘新做的点心,见人回来,笑道:“赶巧回来了,省了我让人送去的功夫了。”
“哎哟喂!”薛湛挤眉弄眼:“娘终于良心发现了?”
白雅瞪他:“说的我克薄了你一样。”
薛湛啧啧道:“难道不是?自从小琨小澜出生,我有时都怀疑我是后娘养的。”
薛尉之过来,一脚踹他腿上:“说什么胡话?讨打不是?”
不痛不痒的拍拍裤腿,上下打量眼自家爹,回首从点心盘里捏块咬了口,用一本正经的语气道:“不是我小看你,爹,像你这样的我分分钟吊打十个。”
薛尉之很心塞,心塞自己没一点当爹的威风,更心塞儿子说的是事实!身为武侯子嗣,定远侯薛晋之都有一身武艺,唯独他,别说舞刀弄枪,从小到大连拿把箭的兴趣都无!
说来有趣,当初老定远侯对这嫡次子都死心了,做好让二子当一辈子文弱书生富贵闲人的打算,反正是嫡次子不要继承家业,只要不出去惹事生非也就没甚要求,不想,出了薛湛这个奇葩!老侯爷当时的心情那叫一个惊喜!
父子俩斗嘴的模样把白雅逗的一乐。
薛尉之讪讪摸摸鼻子,接过媳妇手上瓷盘默默无语进了屋。
薛湛拍干净手上点心渣,随白雅后脚进了屋,回头把已经坐定的薛尉之挤开,凑到面前道:“娘,今儿皇上已经说了,以后遇到这种尽管撵出去,出了事皇上绝对会拉偏架!所以放心大胆的干吧,儿子我给你当靠山!”
“尽说些胡话。”白雅横他:“这些芝麻小事怎敢劳动圣上?可别这么小提大作。”
“什么叫小提大作?娘你是不知道,这世间呀阴险小人遍地走,你让他三分他就想进七分,与其以后糟心废神,一棍子打死永绝后患才是上策!”随即哼哼冷笑:“从今以后,想啃爹这块老骨头之前,先掂量掂量牙口够不够利!”
一直偷听的老骨头薛尉之:“........”好想把这糟心儿子塞回娘胎回炉重造肿么办?
白雅歉意看向儿子:“这事本不该由你管,你在外头的事已经够多了,”
薛湛打断她话:“娘的事就是我的事,再说都欺负到娘头上了我这做儿子的还不声不响,啧,还配为人子?!”对方应该庆幸他爹对他娘确是忠贞不二,没出事,否则对方想要息事宁人薛湛都不答应!他熊起来是连皇太孙都敢揍的人,一个最大的官不过芝麻粒的小小刘家,分分钟坑他出天际信不信?
吊?哎哟,身为穿越人氏中最得天独厚胎穿人氏,就是这么吊!不服?憋着!
见白雅神色还有意动,故意道:“娘不会是在同情那个女人吧?”
“你娘我像是这么拎不清的人吗?”
这时代的女人没有自由,没有自主意图,被‘在家从父,出嫁从父’的教条约束,或许此事不是她自己意图,但她从出生就享受家族护佑,有着优越的生活,就要承担家族所带来的弊端。
说给外人道,或许会可怜这个女人,或许会同情这个女人,有那同情心泛滥的还要骂一句薛湛阴损,但这其中绝对不会有白雅。
她是事情的直接受益者,儿子做这事全然是为了她,说一千句道一万句,她也不会指责儿子一句。说护短也好,说茫目也罢,儿子顶着压力给她出气,难道还要反过头来骂儿子毒辣?套句儿子原话,又不是圣母白莲花,同情心泛滥也要看对象!
薛湛叹气:“是儿子想岔了。”
白雅这份拎的清他可是深有体会!没见死老头子把他折腾的只剩喘气的份,这当娘的半句不提,直接无视不说回头还满心感激?换成侯夫人刘氏,世子堂兄晒上半刻钟,表面也不说半句,回头就是端茶送水送吃食,一副儿子被累着的模样。你说这当爷爷的训练孙子,难道还会害了他不成?学武习艺论起来哪件事不辛苦,而且还是武侯爵位撑门庭的嫡长孙!你要当着面跟公公婆婆顶句嘴,死老头子还不气,结果当着面感激回头就请娘家上门,话里话外什么孩子还小,什么骨头还嫩,什么以后贵为世子不用身先士卒,等等罗嗦一大堆,不说死老头子听了气,薛湛听了都深觉奇葩。
孩子还小?他比世子堂兄小几岁,训练量反而多出一倍好吧!
骨头还嫩?哎哟,死老头子从死人堆里挣出一身军功,被封一等侯,从他手底下训出的兵不知多少,难道还不如一个内宅妇人知道的多?
贵为世子不用身先士卒?不说别的,单这话的字面意思就够死老头子气的吐血了!用一辈子血汗换来的爵位,小辈不思进取更进一步也就罢了!还一副理所当然享受成果的模样!换作谁都要怨一句恨其不争!
更让人憋闷的是,你来的是个男客,死老头子还能喝斥两句,结果偏偏来的是女客!那种憋闷劲就别提了!
人经不住想,从二房出来准备去给老太太请安,经过庭院时与侯夫人刘氏碰了个正着。
刘氏被夺了管家权,又看清京中贵妇的态度后就一直深居简出,论起来都有小半年没见了,一来是年前年后不在京城没时间,二来是每次请安刘氏都避而不见,理由都给的敷衍,不是病了就是不舒服,次数多了薛湛都腻歪,回府后也就象征性派人问侯句,不见就不见,省的他自己都糟心。
“见过侯夫人。”出于礼貌,薛湛先行问好。
刘氏目光沉沉看来,嘴角露出抹恬到好处的弧度:“原来是世子。”
薛湛微不可察的拧下眉。
“这一病就是小半年,听闻世子闻名京城深受皇上重视,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我恒儿若泉下有知定然十分欣慰。对了还有公公,当年一意孤行要请封你为世子,如今算是得尝所愿了,世子该好好给公公上上香,告诉他这件事才是。”
“侯夫人慎行。”薛湛抬眼,目光逼迫而至:“逊者已矣,时常提起恐会扰人安宁。”
“安宁?”刘氏冷笑,眼里闪过嘲讽:“还有什么安宁可言?我的恒儿英年早逝,留下五岁稚子,以后的路还不知道在哪里?可有的人呢,风光无限扬名耀祖!如今谁还记得我的恒儿?啊?谁还记得我的恒儿?!记得他为保皇嗣不治身亡?!”
有时候薛湛真想扒开刘氏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草,保护汉王这是功?怎么没想过虎豹营这正规军被一股匪盗团灭这过?人死为大,看在同老侯爷的情份上,朱棣捏着鼻子认了,否则前脚回京后脚降罪的旨意就到信不信?身为军人,身为武侯世子,这百分百是耻辱!与荣耀半点无关!
但明显刘氏的脑回路是不会想这点的。
“你风光了你扬名立万了!一个丫环都身手不凡!一个长随小厮都能与锦衣卫精英打成平手!怎么没想过帮帮我的恒儿?!你说你没有争爵之心,但凡帮衬一点,我的恒儿能落的如此下场?!”
“帮?怎么没帮,侯夫人口中身手不凡的丫环,当初我原本打算配到世子堂兄院子里,充作大丫环,帮世子堂兄管理院子,不至于让世子堂兄陷在温柔香,当个自欺欺人的瞎子;至于你口中与锦衣卫打成平手的长随小厮名叫吴用,当初不是侯夫人取笑这名字不吉利,拒绝让他随世子堂兄入营?”想起往日种种,薛湛叹气:“夏翠虽是孤女却是良民户籍,我让她到世子堂兄身边是想让其当正经婢女使唤,可到了侯夫人嘴里却变成我居心叵测安排的孤媚女子,至于吴用则变成我想要插手虎豹营的所谓铁证。”
“我不只一次说过,我若想要爵位我会自己挣;我若想要权势,我会自己争,但绝不是与兄弟相争。可惜侯夫人没一次信过。我帮衬世子堂兄的行为统统视作心怀叵测的阴谋诡计,防我如同防贼。”
“我是人不是神,一次两次我可以不与计较,但次数多了,我也会心寒。”
“或许有些残忍,但有句话我不得不提醒侯夫人。与其责怪他人,侯夫人不如好好反省自己,若不是你一味包庇一味自私一味小人之心渡君子之腹,世子堂兄或许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话已出口,薛湛心知这话对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来说,太重,也太过残忍,不过他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被人指着鼻子骂,同情对方可怜对方不回嘴什么的,好吧对方应该庆幸自己是个女人,否则就不是回嘴而是直接抱以老拳了!
刘氏脸色涮一下变成白纸,身形摇摇欲坠,眼睛直愣愣盯着薛湛,半晌抽动嘴角讽刺道:“...你是君子?”
“我不是君子,但我自认胸怀坦荡,无愧于心。”他从没想过争定远侯这爵位是真,真心想过帮世子堂兄也是真,最后心寒不再关注更是比真金还真!“逝者已矣,多说无益。请。”
话不投机半句多!我惹不起还躲不起吗?话说娶妻娶贤,娶个这样的媳妇真心为他家大伯点蜡!当初哪个糟心的给说的这门亲事?确定不是看薛晋之不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