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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心里是很奇怪的,或者是因为惧怕或者是因为羡慕,所以很多的人在生前的时候潦倒落魄,但是等到他们身死之后,他们生前的作为才被人们推上了神座,这样的理智有很多,国外的哥白尼、伽利略、马可波罗、狄金森……而国内这样的人更是不少,曹雪芹、蒲松龄、陶渊明……
他们都是生前潦倒,但是身死之后他们的作品才渐渐的被人接受,然后一代一代的传承了下来。这样的事情太多,所以在后世的时候也有人觉得张果荣一直在观众心中不朽的原因也是因为这个,但是事情并不是这个原因。“,
肖易还记得,在张离去的数月之中,在sars肆虐的艰险背景下,包括媒体、艺术家、作家、文化评论家在内的香江文化界乃至学界,对张果荣先生的尊重、对张的辞世这一事件的重视程度及其严肃态度,给他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这样的一个人,如果不是在生前受到了所有人的尊重,身死之后的短短时间之内根本不会有这么大的影响。
但是在大陆的文化圈中,却分明能够清晰的感受到一种局促与尴尬。
“”
因着电影《霸王别姬》的缘分,张果荣进入大陆的文化圈,以此开始,他感染了所有接触过他的人,――我们从众多的回忆文字中获取了这样的信息,这些文字承载着书写者们的一往情深。这是心与心的交流,这是对张果荣的品质的回馈。
但同时。或许不那么有趣的是,我们听到了一种奇怪的‘重音‘,一种‘难言之隐‘。众多的文字既充满敬意。却欲言又止。呑呑吐吐,遮遮掩掩,矜持得可以。
‘人都那样了,还让我们说什么!‘真的可以因此沉默么?更令人奇怪的是,近年来热热闹闹的大陆文化批评,于此却呈现出了一种暧昧的麻木与寂寥。
唯一可以见到的,是社会学者李银河的一篇短文。她讨论了张果荣的‘生活姿态‘,将其称作‘奇妙新世界的报春鸟‘,作为她近年译介的西方‘酷儿理论‘在华国的一个应答。
当新浪等多家媒体举办的‘文化偶像选举‘之时。有学者将该选举活动称作含义丰富的‘社会征候‘,或者,这的确是一个时代‘征候群‘,在被文化批评家们用来诊查‘大众文化‘的同时。也可以尝试着诊查一下‘诊查者‘自身。选举中。张果荣的入围提名和高票获选成为争论的焦点,而像‘鲁迅与张果荣‘、‘张果荣挑战鲁迅‘等一类的表述,则凸显了‘二元分立‘中暗含的等级与霸权,传递出一种戏弄的意味。
可以说,张果荣在‘文化偶像选举‘事件中,重复了他在‘金像奖‘与‘金马奖‘上屡屡遭遇的命运:有提名,却缺乏真实的评价。或许,是因着那些‘荣迷‘们的决心。出自敬意又唯恐伤害,小心翼翼、左顾右盼。矛盾重重又义无反顾地,最终将他推上了这个冷酷的‘台‘,但我们更为重的是,在‘四月‘之后的张果荣,其被提名而最终获选的过程,究竟承载了多少民众心理的接受与敬重?在争论中,也能见到一些带有相当知识含量的讨论,真诚而富有理性的批评,像这样的终局点评可谓精彩而又机智:‘推选十大偶像,一般前五名都是经典的。
从第六名开始往往就举贤不避亲了。张果荣无疑是当今的优秀艺术家,刚刚含恨辞世也令人扼腕痛惜。‘然而更多的,是学者们,包括那些文化研究者、影像艺术研究者的沉默。这沉默显然是在质疑‘选举‘的合法性,但这沉默,更深层地,是大陆艺术界对张果荣事件的‘矜持‘态度的延续。
于是很多人发现:面对张果荣,大陆的文化批评,竟然失语。
沉默,是因为张果荣的份量不够、成就不及,还是其它?是他不能‘与鲁迅比肩‘,还是因为‘更具文化符号意义的艺人还有很多‘?我想,理由可能会更多。曾几何时,我们才见到对金庸的堂皇评价,周星驰也以文化英雄的形象登上了北大讲堂,我们还见到崔健的歌词成为‘新诗‘经典,――流行文化被精英文化所收编,似乎已不是什么麻烦事儿。但为什么,对张果荣,一个在20世纪华国最典型的文化市场中始终不懈地坚持艺术追求,并以自身的真诚敬业、才华悟性而达到一种崇高境界的人,如此吝言,如此的矜持。
许多日子以来,肖易一直在躬身自问:我们真的有必要针对张果荣发言么?他的价值、他的存在意义究竟应当该如何定位?这件事情真的那么重要么?就发言者个人而言,发言与否也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不能忍受‘这种‘沉默。重要的是我们深切地感受到沉默的背后那种暧昧莫明的性质,感受到在沉默中丰富的蕴藏。
有人说,无论如何,不可能绕过张果荣去解读香江的流行文化,而‘香江流行文化已经成为华国文化基因的一部分‘,甚至可以称作‘华国流行文化的工业中心‘。有说他是香江演艺圈中的no,是香江打入世界文化市场的一个‘品牌‘。我想说,对当代华国文化的解读,已成为‘文化符号‘的张果荣,确实具有相当的潜力,有更多的‘侧面‘,并将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展示出更多的‘不可失去‘、‘不可绕过‘。然而,在新世纪刚刚展开的时候,面对这样一个具有深层震慑能量的‘国家事件‘,一个承载着新鲜的生命活力的文化现象,面对着张果荣以其多元文化价值带来的挑战,我们见到的是大陆文化批评的窘迫与苍白:在张果荣面前无言以对。我们的批评呈现了‘失语症‘,迷失了批评规则,丧失了批判的能力。或者,这是对批评能力、批评权力、批评意识的有意的放弃。
张果荣的艺术表演‘近于完美‘,是一个‘伟大的艺术家‘,――这样一个基本的评价似乎已成为共识。他在多个领域里的突出成就,他作为‘演员作者‘的创作风格,他极富个性的艺术理念及源源不绝的创造能力……在在都见证着这个香江的‘传奇‘。深入考察张的艺术成就并非本文的主旨,我们面对的问题或许是:在什么意义上,张果荣可以被称作‘文化符号‘?或者说,迄今为止,我们可能在那些层面上,读解‘艺术家张果荣‘这个词组,带给我们的文化思考与启示?
应当承认,由于文化的隔阂,由于他本人的低调,至今我们对他仍所知甚少。但我们相信,在他低垂的眼帘下,拥有最为本色的人格力量,拥有挑战规范创造自由的强悍能量。而他在戏梦人生中的真诚出演、心灵对话,则启动着我们对于生存乃至死亡的反思。
犹记得在后世的凤凰卫视在4月日追悼张果荣的专题里,主持人对他的评价,选择了一个平实、安全的起点:美丽、善良、真实。这是一个非常质朴的评价,这种评价风格贴近张的生命本色。但今天来,它却无意中触动了一个深层的结构:真、善、美。对真善美的追求和所达的境界,代表了我们心中的张的形象与意义的本质。张果荣是在他所投身的艺术事业中,充满善意地拥抱世界,又以一种惊人的坦然,面对真相,探问真理。如果说在这个世界上还需要对‘老实人‘加以界定的话,张果荣就是。作为一个公众人物,他正视心灵、直面人生的勇气和力度,令人敬佩,亦令人感慨。在这一点上,他与鲁迅相通。他以高贵、优雅的姿态,在微笑与凝视中,独自抗拒着来自任何方向的霸权与压力。他从不讳言自身的浮浅或局限,而承认浮浅,才是他的智慧与深刻。
张果荣对‘善‘的原则,有一种几乎是不可思议的、令人诚服的维护与坚守,这给他的个人形象乃至艺术形象都带来某种‘神圣‘的意味。在生活中,在舞台上,人们感叹他人性的、温暖的一面,而像在《色情男女》、《春光乍泄》中的表演,那种艺术、道德、真实的纯净感,令他做到‘化腐朽为神奇‘,令他以‘扭转乾坤‘的定力,将自己都不愿认同的‘仆街仔‘何宝荣,演绎得深情入骨,超凡脱俗。追求唯美的张果荣无意中打破了唯美主义历来推崇的‘美、善对峙‘的艺术规则:美不一定以泯灭善为代价才能实现突破,在更深的层次上,至美与至善将相互融合。
在张果荣带给我们的诸多反思中,对‘善‘的理解变得颇有意味:一个并不承载‘启蒙‘使命的普通艺人,生活在以私人利益为轴心的文明秩序中,可以于功利之外,孤独地,只为着自己的‘心‘,去追寻纯真的善。可以站在时尚的前沿,用前卫的甚至颓靡的形式,不懈地传递出熨帖灵魂的‘善‘的信息。(未完待续。。。)